他鳳眸冰冷,淡道:“她是謝家的小姐,那你是誰?”
謝芙以手肘敲了敲魯沉山:“哇,魯沉山。他真的好聰明,一下就猜到我是謝家的小姐了!”
魯沉山悲痛扶額,他怎麼會有這麼豬的隊友!
“哦,機關客魯家的孩子。”裴君琅下了定論。
魯沉山身份暴露,他也不裝了。
他自腰後摸出一枚木球,高舉著,道:“既然我們中了蠱毒,那你們也別想跑!這是我魯家的玲瓏炮,落地便能引發一場爆破,此處將會被夷為平地的!”
他話剛說完,葉薇端來一盆洗臉水,兜頭潑過去。
嘩啦一聲。
魯沉山和謝芙齊齊閉眼,淋了個落湯雞。
魯沉山:……
謝芙:……?
裴君琅盯葉薇:“你在做什麼?”
葉薇無辜:“任何火藥炮彈不都是用硝石、木屑、硫磺等物助燃引爆麼?我潑了水,木炮浸濕了,應該廢了吧。”
聽到這話,魯沉山丟了球,默默鼓掌:很好,你厲害。
裴君琅笑意漸深:“若是如此。兩位……死定了呢。”
謝芙癟嘴:“魯沉山,怎麼辦?我還沒抱到漂亮姐姐呢!”
魯沉山:“……閉嘴吧你。”
葉薇也差不多琢磨過來他們的身份了,想到明日要上山摸蛟蛇蛋,是闖的謝家蠱陣,她臉上的笑諂媚了許多。
“其實,我們二公子也不是壞人。”
謝芙抓了抓魯沉山的衣角:“漂亮姐姐的聲音好好聽,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魯沉山:“……蠢死你算了。”
葉薇溫柔地摸了摸眼前比自己低了一個頭的小女孩,說:“他隻是想請神通廣大的二位,幫一個小忙。隻要你們肯幫,蠱毒馬上就會解開。是不是?二公子?”
葉薇回頭,祈求裴君琅。
一想到她達成夙願就不會煩自己了,裴君琅不耐地配合:“嗯,破陣之後,我幫你們解蠱。”
“那好吧。”生死關頭,他們別無他法。
畢竟,也不能驚動謝家和魯家的長輩,否則回本家以後,魯沉山和謝芙一定會挨揍。
葉薇和兩小隻約好明天子時破陣的時間後,就勸他們趕緊回屋裏沐浴更衣,免得衣裳濕了吹風感染風寒。
離開寢房,謝芙還在感慨:“漂亮姐姐真是個好人呀。”
魯沉山:“可是這水,就是她潑的啊……”
沒救了,這孩子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葉薇略施小計就得來兩員破陣大將,不免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裴君琅眼神複雜。
葉薇總算想起絕命蠱的事,好奇地問裴君琅:“你怎麼會想到下蠱?”
她並不蠢笨,知道裴君琅不喜歡她問這些傳家術的來源,她也很有默契從不提及,隻問些無傷大雅的問題。
畢竟……項上人頭也很重要。
果然,別的問題裴君琅不會回答,這件事,他倒是願意說。
“防賊。”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葉薇羞赧地摸了摸鼻尖子:“這個賊人,總不會是……說我吧?”
裴君琅譏諷:“你挺有自知之明。”
“……”葉薇沉默。
嗯,怎麼說呢。她覺得,裴君琅對她的印象也太差了!
她就是做賊,也不會爬窗啊!
畢竟那窗台太高了。
-
第二日,子時。
青竹推著裴君琅的木輪椅,同他還有葉薇一道來紫金山腳下。
路上,葉薇問:“昨日我們雖然戴.了易.容.麵具,但聲音沒變,往後世家子女見麵,謝小姐和魯公子會不會認出我們?”
裴君琅不屑地道:“便是認出來又如何?你一個微不足道的世家庶女,他們能要挾你什麼?至於我,好歹是天家的皇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可不敢代替家族站位,和皇家杠上,怕他們作甚。”
聽裴君琅胸有成竹的語氣,想來他早早想到這一層了。
葉薇連連感慨:“難怪你有恃無恐。”
少年勾唇,冷嗤一聲:“況且,他們有沒有命活著都有待商榷。”
這是要殺人嗎?葉薇眨眨眼,不置可否。
她不是什麼善心人,如果這樣做能為自己省掉一些大麻煩,她不介意裴君琅用極端手段肅清障礙。
山下靜悄悄的,唯有黑峻峻的樹影,隨風張揚擺動。
偶爾樹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人聲,葉薇知道,那是其他蠢蠢欲動的破陣者。
畢竟今日誰都想拿到蛟蛇蛋,守在此地的人,不止葉薇一個。
葉薇下意識靠近裴君琅,小聲問:“二皇子,這些人沒有進山,難道是在等人先試陣嗎?”
“自然。”裴君琅單手支下顎,很厭倦這種殺戮爭鬥,“一群豬狗,竟想把我們當成餌料。”
葉薇還想問什麼,可很快,人聲蓋來,是魯沉山和謝芙。
他們惜命,不敢爽約。
但其實,兩小隻早早就嚐試了各種解蠱的法子,最終無功而返。
蠱蟲分很多種,有的是爬蟲蛇獸、有的是蟲子的汁液。
像魯沉山和謝芙手上那一圈紅線,就是蠱蟲鑿碎了釀的蠱汁,這種液體鑽入人體內後,會附著於皮肉纖薄處,形成一道鬆散的紅斑。
連著看就像是一個圈。
他們發現,裴君琅很有能耐,養的蠱蟲不是凡品,謝家能解百蠱的解藥都無法消蠱。
那就說明,裴君琅並不是按照謝家慣有蠱術方子來研習的蠱。
他有自己的路數,甚至自成一派。
這種人很可怕,要麼是不為江湖人所知的野路子,要麼是天賦異稟的天才。
無論哪種,今日魯沉山和謝芙都逃不開了。
他們無法破他的蠱,除非找到製蠱的藥方子。
兩小隻蔫頭聳腦地走來。
謝芙看到葉薇,一雙溜圓的貓瞳亮起,笑著喊:“漂亮姐姐!”
葉薇抿唇一笑,揉了揉謝芙紮得亂七八糟的發揪揪,“喊我‘小薇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