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著他的話,倒是心頭輕了輕。
被帶進隱秘的院子裏,畢成禮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他慢悠悠地掏出個小本子:“還請諸位把陛下的症狀、生活和飲食上的宜忌都跟我講講。”
侍候皇帝嘛,再精細也不為過。
禦醫們也都以為他是想借這個機會再討好皇帝一把,好能在內侍圈裏獨占鼇頭。
說吧。
不說也不行啊。
也不知道會被關在院子裏多久,衣食住行都要靠畢成禮安排呢。
此時不示好,等著後麵喝了西北風再著急?
到時可就晚嘍。
“陛下的飲食,要多注意,少吃那些肥甘厚味。”
“足部傷口難以愈合,穿戴上盡量注意,萬一化膿生疽就麻煩了。”
“還有……”
禦醫們這會兒倒敢說了,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皇帝的情況說了個底兒掉。
雖然宮裏封鎖了消息,皇帝昏倒的事照樣傳進了太子的耳朵裏。
從中午就開始宴飲,太子已然微醺,大著舌頭:“父皇,父皇他昏倒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猛地灌了杯酒,突然怒氣衝衝地一摔酒杯,“老頭子要是早點撒手,孤又何必將北部幾道拱手讓人?”
“殿下,慎言啊!”太子的幕僚衛和泰對著旁邊使了個眼色,如狼似虎的侍衛們隨即衝了進來,將侍女和優伶都拖了下去。
太子不滿地招手:“哎,你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呢,沒看人家妝都哭花了?”
衛和泰歎了口氣,讓人去端醒酒湯。
還不都是因為你亂說話麼?
馬上就要被滅口了,誰有心思管她妝花不花。
一碗熱湯下肚,太子揉著眉心倚在小幾旁,眼睛裏終於又有了點理智:“衛先生,你說父皇他?”
“陛下肯定沒事,否則現在禦醫院那邊肯定會傳出新的消息,禁衛也會有調動。”衛和泰分析得頭頭是道。
太子歎了口氣:“北邊怎麼樣了?”
“今天的消息,左日逐王還在襲擾邊城。其他幾部,倒是都按事先的約定,繞過了安丘城。”衛和泰眼也不眨。
太子掰著手指頭想了一陣:“過了安丘,也就是才入大胤邊境。離京城,可還遠著呢!”
“鎮北侯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回調。”衛和泰眯了眯眼,“禁衛統領也已經交了投名狀,京城周圍六萬大軍,隻等殿下您的調遣。”
太子仰起頭,長長地出了口氣:“手裏有兵,感覺可真好啊……”
“衛先生,老頭子那邊,還要麻煩你繼續盯著。”
“那些吃食,讓人繼續送。”
“老頭子不肯放手,孤就催催他。”
衛和泰點了點頭。
太子忽然不滿地環顧四周,隨即拍了拍手:“去,再弄一批人過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樂聲再起,太子持箸輕擊酒杯,嘴裏喃喃道:“左日逐王,可別叫孤失望。”
“邊城,就不該再出現在大胤的版圖上……”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厲色。
隻是他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顧銘軒,此刻正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