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城主讓我把這個給您送來。”護衛猶豫了一下,實在不想承認甄孝仁是人,又沒辦法說他是個東西,隻好含糊其辭。
梁思奇正在統計此戰的消耗,頭也不抬地對著屋外喊了一聲:“受累,先放著吧。”
護衛支支吾吾:“這……恐怕不太方便……”
“喲,怕不是殿下心疼師兄,給你送了點添香——”吳馳一下子來了精神,放下手裏的活,唰地從凳子上彈起來,直奔外屋而去。
他臉上戲虐的笑瞬間化為驚詫,隨即厭惡地高聲道:“甄孝仁,你還有臉來?!”
屋裏的梁思奇頓時也坐不住了,端著賬本就衝了出來:“甄孝仁!”
甄孝仁心虛地拱拱手:“見過二位師兄。”
“一別數年,師兄們風采依然啊。”
“沒想到梁師兄竟然也違了誓,進了將軍府……”
甄孝仁這話,著實是想搶先拿捏梁思奇這個正人君子。
當年梁思奇在書院的時候,可是放下了話,此生絕不入仕,隻做閑雲野鶴。
說完,甄孝仁心裏倒生出了點詭異的親近感。
你看,你投了顧銘軒,我投了蠻人。
我們也沒什麼不一樣嘛……
梁思奇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氣得滿臉通紅,手指抖啊抖地指著他的鼻子:“豎子,豈敢!”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吳馳拍了拍梁思奇的肩膀,示意他放鬆,自己把話頭接了過來,“梁師兄是為了開蒙大業,也是為了邊城父老。”
“臨危受命,做點事而已,算不得什麼入仕。”
“倒是你,當年壞了書院的名頭,現在反倒跑去蠻狗那裏逍遙快活——”
吳馳的尾音拉得長長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當年甄孝仁還在書院的時候,不知從哪裏結識了些紈絝子弟。
他給人家當狗頭軍師,汙了女子清白不說,還教唆他們偽造證據反咬一口,聲稱女子一家仙人跳。
女子沒辦法,隻能跑到紈絝子弟家門口上了吊。
紈絝子弟家裏拿了錢去找主辦此事的官員,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沒想到那官員家世太好,隻想圖個名聲,反倒把這案子辦成了大案。
狗頭軍師甄孝仁被判了個流放,書院也得了個管教不嚴的罪名,讓院長頭疼了好幾天。
這些事,書院裏的師兄弟們都牢牢記在心裏。
要不是甄孝仁被關在牢裏,恐怕早就被師兄弟們把腿打折了。
隻是吳馳沒想到,甄孝仁不但一點不心虛,反倒揚了揚下巴:“吳師兄,我這叫……”
“別叫我師兄,當不起。”吳馳冷冷打斷,“書院早已將你除名。”
甄孝仁的嘴角抽了抽:“行,吳兄,我這叫良禽擇木而棲。”
“大胤無人賞識我的才幹,倒是左日逐王看出了我的本事。”
“士為知己者死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梁思奇差點被氣梗住:“家國大義,你說沒什麼大不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那死在蠻狗刀下的爹娘了?!”
“都那麼多年了。”甄孝仁聳聳肩,“更何況那是右穀蠡王帳下所為,與我家大王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