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舒賓哈哈笑道:“你這人就是不能當領導,領導都拍人家肩膀,你隻拍人家手臂,就差那麼一點啊。你得好好總結總結嘛!”
這可是一個瘋狂的夜晚。鄭新海、劉良漢、郝舒賓等人在寧都小酒店鬥完酒,又到美麗村KTV唱歌,吼到11點又來小酒店吃宵夜,這個晚上青島啤酒不知喝了多少,鄭新海也記不清自己上了幾回廁所。當再一次摸著發漲的肚皮回到座位上時,劉良漢醉眼迷蒙地問他:“任南行那麼大的領導住在什麼地方?”
鄭新海說:“在市委大院的最高處,一條石階上去第一棟便是……”話沒說完,警惕起來,追問,“你問這些幹什麼?”
“我怕偷東西偷錯家了,偷到他家裏去。”劉良漢半醉半不醉地說道。
鄭新海知道劉良漢是逗著玩,又想明天還要上班,就讓大家散了。
鄭新海騎著摩托車,郝舒賓醉醺醺地趴在鄭新海後背上。摩托車飛一樣地在街道上穿梭,下半夜迎麵撲來的冷風將郝舒賓吹醒過來,罵道:“不要命啊,慢些,我們可都是精英啊!”
劉良漢是區農機局的職工,鄭新海與他平時來往雖不多,但劉良漢一直把鄭新海看成是英雄豪傑,聽說鄭新海不得誌,怒火中燒,心想這肯定是任南行在裏麵搗的鬼,不然好端端的票數怎會差那麼多,才見鬼呢,這中間一定有貓膩。待大家都走後,劉良漢騎著車上了市政府大院。市政府大院曆來人來人往都無人查問,劉良漢就混了進去。在市政府樓邊停下來,提起一口氣上了市委領導的小別墅區,看見第一幢別墅裏麵毫無燈光,知道這肯定是任南行的房子了。站在門口左右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人了,便站在門的正中央,左邊走三步,右邊走三步量著,看是中心位置,拉開褲襠的拉鏈,掏出家夥,正對著門的中心,歡暢地撒起了尿,嘴裏罵道:“夠你任南行喝一個晚上的了。”
任南行確實喝了一個晚上的酒。晚上劉得富請吃飯,叫上陳樂壽、林坤、阿書以及繆昭麗在“海上田園”喝了個不亦樂乎。晚宴結束後,和繆昭麗又上了海川賓館606房鬼混了幾個小時,直到下半夜了才溜出來。進了市政府大院,司機按了喇叭調頭回去,任南行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往上爬,覺得腳有些軟,到了石階頂部,掏出手機給鄭見打個電話,“喂”了一聲,驚嚇了正在撒尿的劉良漢。劉良漢才尿了一半,顧不上拉拉鏈,立馬就飛奔了起來,任南行看一條黑影從自己家門口閃了出去,心想糟了,家裏被盜,跑了幾步趕到家門口,看門還鎖著,隻是門口有一攤水,腥味十足,原來有人在門口小便,罵道:“哪個缺德鬼、醉鬼,瞎了狗眼,在我家撒野!”
劉良漢一口氣跑出市政府門口,再用手一摸,褲襠已經濕了,罵道:“真他媽的,尿到自己褲子裏。”不過酒倒是醒了一半。
方東陪完劉揚帆回到家裏,孫佳和方洋已經睡著了,就倒了杯茶,在客廳沙發坐下,打開電視,換了幾個台,都是豐胸、治性病廣告,實在無聊,就關了電視,來到書房打開電腦,看李好在上QQ就跟了上去。
方東:好久不見啊。
李好:你去了趟海平縣,鬧出了笑話,開了一場鴨子會。
方東:何意思?
李好:現場會作假,把全鄉各村的鴨子全都用拖拉機運到現場,因認領鴨子出現混亂,群眾還圍了海平賓館,你們在晚宴,被縣裏蓋住了。
方東:有這等事?
李好:騙其他人可以,騙你我還做不到。
方東:噢,那太丟人了。
李好:明天海清日報內參就出來了。
方東:是你寫的?
李好:對。你在海平縣時,我剛好有采訪任務。
方東:你何必去采寫這件事呢?
李好:我這一輩子隻能當一年的記者,我是帶著目的來的,我要對得起記者的職業道德,我再過兩個月就回北京了。你要關照好自己。
方東:你不怕領導批評你?
李好:海川市目前還管不住我。
方東:你就不怕秘書長和你過不去?
李好:這種親戚早就沒得做了,千百萬人都可做親戚,這種人遲早有一天出問題,黨不認他,人民也不認他,我的親戚也不會認他。
方東:你是大義滅親。
李好:別人做不到的,我會做得到。
方東:驚訝!
李好:你真是不錯的領導、大哥,可惜……
方東:謝謝!早些休息吧,晚了!
李好:拜拜!!
第二天上午,劉揚帆很準時到辦公室,周見就送了一疊報紙進來,特地把《海清內參》放在最前麵,還說了句:“劉書記,這一期《海清內參》有一篇有關海川市的報道。”
劉揚帆“嗯”了一聲,喝了口茶,把最前麵的一本雜誌翻了翻,越看眉頭越皺,周見趕緊退了出去。劉揚帆看完,臉漲了通紅,在桌子上重重捶了一拳,罵道:“這個任南行,哪裏還有素質?!”一個電話就打到了任南行處:“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任南行推了門進了劉揚帆辦公室,正想坐下來,劉揚帆站了起來,把那本《海清內參》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指著任南行鼻子罵道:“你自己看看,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一點頭腦也沒有,現在可好,弄得全世界都出名了,你任南行的名字和海川市的名字現在可真的太響亮了!”
任南行還從來未被劉揚帆這樣指責過,急忙從桌上拾起這本刊物,翻了目錄,又按目錄找到頁碼,因為心裏發慌,老是翻錯頁,最後找到了這篇文章,一看是海清日報社記者聞明寫的,知道是化名,看了一遍通訊,心想是誰把這個事捅出去,自己在海平縣也從來沒有聽說呀,難不成是海平縣騙了自己,自己被蒙在鼓裏?還是方東知道了請來記者?看來都有可能。方東捅出去的可能性最大。想到這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說:“劉書記,我也是上當受騙的啊,這真是教訓。”
“你再看看,用黃色油漆在小門村每座房子牆上都塗個遍,又是怎麼回事?”劉揚帆又指著內參說道。
任南行隻看到關於鴨子的那一段,這一大段與標題有關,還沒有涉及到牆的事,便說:“是縣裏為了給參會者感受新農村建設的氛圍,隻好叫鄉裏買了油漆和水泥,送給各家各戶在土牆上塗了上去,這樣既使土牆更牢固,又使整個村莊顯得整潔、精神。”雖然是弄虛作假,但還是可以起到保護牆體的作用,農民還是得到一點好處,隻是未免太滑稽了。劉揚帆有點哭笑不得,又見任南行一直站著,神情慌張,雖然在空調房裏,但還是汗流滿麵,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出去吧。”
任南行回到辦公室,關起門來,從門後拿來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又倒了一杯開水,連續喝了幾口,又擦了一把汗,這才靜下心來。“真他媽的,昨晚不知哪個鳥人在家門口撒了一泡尿,引來了穢氣,今天又被領導尅了一頓,真是倒足了黴。這工作不幹還好,為了推進工作,卻弄出這麼一件丟臉的事來,搞不好要影響換屆提升。看來要多去跑跑路子了,這形勢,沒去走關係,是萬萬不行的。還是大方點,將錢綑紮了,再像炸藥一樣扔出去,隻要炸中一個相信就會增加很大的希望。若是不夠,再到劉得富那裏蹭些來,不過,那小子最近也不走運,因為那個女人的事情,也破了些財。”
想到這裏,任南行立刻拎起包,關了燈,邊走出辦公室,邊給駕駛員撥了手機。他要馬上回省城一趟,找找陳同,為今之計,還得找他,也隻有他能出力。司機開足馬力,一個多小時任南行便回到省城家裏,打開房間的門,從床底下拎出一個蛇皮袋,從裏麵掏出了3大捆錢,計有30萬元裝進另一個公文包裏,又上了車往省委統戰部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