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生病(2 / 3)

顧滯垂眸看了一眼夫人,淡淡說:“公家的事情,你打聽這做什麼?”

黃氏推了一把顧滯,急道:“楊大人是出了名的懶,萬事不管,成日同他那個小老婆遊山玩水,衙門裏的事情,全都歸富縣丞管,能讓楊大人這麼重視的,怕是當真來頭不小,你可得抓緊了,別被別人上趕著討好上了,聽說那些有錢的貴人,隨隨便便給的打賞銀子就得有咱們半個月的月錢,再說了,要是能讓貴人看上,你也能被提拔提拔,指不定撈個好差事當當。”

黃氏眉飛色舞,好像這些東西唾手可得,完全沒注意到夫君顧滯淡漠的神情。

黃氏依舊喋喋不休

:“還有,你大哥他們幹脆當真投奔謝家去那真是哦彌陀佛了,可不許買什麼驢車相贈,一頭驢你知道值多少銀子嗎?!這些年他們欠咱們的,難道少了?家裏大大小小也是十幾口人要吃飯,你知道攢下錢來多不容易嗎?”

黃氏還想著房子蓋好後好讓弟弟與弟媳還有自家老母親住過來呢,家裏就這麼點兒位置,怎麼夠分的?

還想給那幾個無底洞買驢?這打水漂的錢買些新衣裳不好嗎?本來就是分了家的,就該各過各!

“反正你要是敢買,我就……我就不活了我!”黃氏說著說著,又推搡了一下顧滯。

顧滯身強體壯,紋絲不動,平日裏無論黃氏私底下哪怕當著孩子們的麵怎麼罵他數落他、哭天喊地,顧滯都不吭聲,他照做他的好弟弟,這是他該做的。

從前顧滯還想學大哥與嫂嫂,同妻子無所不談,希望妻子支持自己所作的任何決定,但在他含淚說了大哥幼時去後山找他,結果被黃鼠狼咬到腿,從此便有些跛行。

說衙役這一職,原本便是大哥的,是大哥認識縣丞,求來的位子,但因為他還未娶親,想叫他先立業再成家,才讓與他的。

說起許許多多長兄如父的故事,卻換來黃氏一句‘那又怎麼樣’時,顧滯便不愛說話了。

不過黃氏倒是提醒了他一下,若是貴人們當真打賞得多,那的的確確得多往前湊湊,也好給大哥多準備些路上的幹糧。

倘若大哥不準備出去,那也能幫大哥早日還了欠李老爺的債。

顧滯緊趕慢趕得跑去衙門,老遠便瞧見陳色朱門外落了一頂深藍色的轎子,後麵列有兩排隨從,隨從著統一色調的短襖,腰間佩刀,像是官府人士,又似乎不是。

顧滯找了個偏門竄入衙門,還未去往大堂就被老師傅叫住,同他透露道:“山青,你怎麼這會兒才來?!老牙那個屁股生瘡的王八羔子一聽說你沒在,老早就湊上去替了你的位置,現正在大堂伺候著呢!”

老師傅在衙門看了幾十年的門,見慣了太多東西,還就對顧滯這樣純孝的孩子另眼相看,平日裏多有照顧。

“你快快過去,我跟你說,今次來的可不是什麼大人的親戚,乃從蜀地回長安的禹王之子!禹王隻二子,一位養尊處優跟皇帝似的住在宮裏,這一位怕就是那個回鄉代父從孝的長子周祖。”

顧滯一愣,大驚道:“可是那位輔政的禹王?”

“可不正是!”

這邊顧滯滿懷著跌宕不已的心情去見傳說中尋常百姓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的貴人,另一邊,顧老大家的會議還在繼續。

王氏原名王霖,嫁給顧葉後,顧葉知曉其沒有字,便本著一片愛妻之心取字慧文。

王惠文本是王家庶女,雖說如今嫡庶看得不如何重要,但無論如何也是有些分別的,她自小在王家便不怎麼受寵,宛如王家根本沒有她這一號人物似的。

王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家族,世代往上出過幾個秀才,最高官至縣令,也已很有出息,後人經

營得當,和顧家先祖八百年前也算是連著親,所以當顧家如日中天的時候,便又約定要再成親家。

可幾十年下來,這約定硬是沒成,不是王家沒有適婚的青年才女就是顧家沒有年歲相當的孩子,直至等顧家落魄了,王家幹脆就算是有也推說沒有,企圖將婚事給糊弄過去。

及至顧葉該娶親了,顧家人才凋零家財散盡,外債內患數不勝數,顧爺爺還在賭桌上醉生夢死。

一次偶然,桌上人說起顧家與王家婚事的約定,嘲笑顧家現在連王家的門都進不去了,顧老爺氣得酒氣上湧,硬是打上門去,潑皮無賴似的大聲嚷嚷,非要王家給個說法,不然就是背信棄義忘恩負義,張口閉口便是當年顧家多麼照顧王家雲雲。

王家如今的族長是個好麵子的,當場被氣得拔掉了自己精心養護的美髯,眼一閉腿一蹬,再醒來也不願意跟顧老爺幾乎混下去,急忙讓下頭的幾個兒子,找了個庶女過繼到主母名下,再急赤白臉地把人嫁了。

嫁人的就是王霖。

王氏出嫁前沒見過顧葉,隻聽說家裏窮得叮當響,公公還是個爛賭鬼,婆婆病歪歪常年纏綿病榻,家裏還有個幼弟,且夫君似有腿疾。

人人都道是進了魔窟了,就連她那當十三房妾室的娘都哭了一夜,但等她嫁了過來,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曾出現,夫君體貼善良俊美無雙,公公幡然醒悟,婆婆病好了過了幾年夢中去世,分家也是他們占大頭,有兒兩個,大兒子念書刻苦,小兒子聽話懂事,王氏每回夢中都特別想見見自己那位香消玉殞在她出嫁那年的娘,想告訴她自己其實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