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3)

今天幾月幾號對於丁銘大概已經不重要,他隻知道前天那個女人死了。

他不敢直視停屍房。

那天醫院的地板在燈光的照耀下異常慘白,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雪下的很大,他把老婆和六個月大的孩子撇到了家裏,找了一個他自己都忘了是什麼的借口,應該類似於要去參加一個慈善活動。

他開著車闖了幾乎半個市的紅燈,還險些撞到路人,焦急的他都忘了抱怨自己的運氣。

按喇叭,拐彎,要不要再加速?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快了。

他急刹車時他才聽到自己的心跳,汗水在那一瞬間從額頭順著臉夾頰劃到下巴。打開車門走出來時還有些汗水滴到雪地上,也許這個時候才他真切的感受到現在是冬天,原來冬天這麼冷,冷到窒息。

他不相信他趕到醫院時一切都已成了定局。也不敢去停房看一眼那個屍體。

醫院幾乎所有的醫生和護士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們都在逃避責任,但他現在還不想去追究這些,因為這些事在那個女人麵前都是次要的。

那在那個女人的孩子麵前呢?

還有些虛弱的索艾從某個病房走出來,她要再去拿袋奶粉——照顧兩個孩子有些措手不及,剛才泡奶粉時那袋失手進了些熱水。

她也沒有瞥一眼他,彼此皆為空氣一般。

索艾把空調的溫度又降了降,有些熱,孩子們睡的會有些不安穩,她可忘不了昨晚上自己的小家夥鬧成什麼樣。

照顧孩子原來這麼累。

這個小家夥安睡的樣子很可愛呢,索艾疲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喜悅。他的旁邊躺著丁銘的兒子。

從出生到現在這個孩子都沒睜開眼,索艾曾幾次都以為這個孩子死了,隻能從呼吸來判斷中他是在睡覺還是在垂死掙紮。

誠然,他的呼吸一直很平和。

這個孩子長的很像他死去的媽媽,如果是女孩子的話一定是個美麗的小公主,畢竟那位母親的容顏連門外的父親都沒有抵擋住誘惑。

以至於有了現在的孩子。

那個女人並沒有交待自己要不要把這個孩子交給他的父親,索艾也並不太敢揣測這位父親對他的態度,她所想做的能做的就是照顧好他和自己的孩子。

丁銘在病房門口有些猶豫,他在傷心?在難過?在悔恨?還是別的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紛芬打來了電話,丁銘發呆的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老婆”二字,他下樓接了電話:“親愛的,有何貴幹?”

他應該能裝作平靜。

“老公~什麼時候能回來?咱兒紙估計又想爹地了,一直哭個不停。”

林紛芬和那個女人一樣都很小孩子脾氣。

才六個月大一直哭個不停,可丁銘一過去那個小猴子就不鬧了,紛芬開玩笑說老公天生就是當奶爸的料。

“抱歉,親愛的,我現在實在脫不了身,公司這兒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先想辦法哄哄小輝,”丁銘其實完全不知道怎麼哄孩子。

丁小輝,這就是他和紛芬孩子的名字,當時紛芬還有些吃驚老公怎麼會取一個這個簡單的名字,憑老公的才華應該更高大上的名字才對,丁銘說如果是女孩兒他一定會取一個公主一般的名字,男孩兒的話就算了。

因為丁銘不需要有人走他的路。

然而那個女人也生了個男孩兒,他討厭男孩兒。

紛芬和丁銘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去照顧兒子了,她也許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又有一個小猴子了,在她眼中,老公是不會背叛她的,永遠不會。

丁銘的內心滿是痛楚,他開始有些慌了,他該怎樣處理這個孩子。

而且他異常清楚,這個孩子的出生必將毀了自己的一切。

雖然他愛過那個女人。

“……小姐她不知道該留什麼話給你,她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索艾在病房門口麵對著準備進去的丁銘。

無論是誰都清楚這三個字現在毫無價值與意義,丁銘絕不可能從牙縫中擠出來沒關係之類的字眼,幹脆他什麼也沒說。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真正向別人道歉,”索艾又解釋道。

丁銘知道這三個字在那個女人嘴中說出來意味什麼,可這些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意義。

“孩子可以給我嗎?”丁銘並不是出於禮貌才說的這句話,而是內心還幻想著那個女人說這並不是自己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