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貴妃心頭冷笑了一聲,幾何時,她也會站到正陽宮的門外,等著曲代悅喚起進殿了。鋒利的指甲嵌在她的掌紋裏,說她不恨,那便就是假了。
曲代悅這些年她一直沒有放在眼裏,一個死了老娘的王後,王上跟前又不受待見,生的一個兒子又是個窩囊廢,在這朝都裏最沒有資格和她爭的,就是曲代悅,如今她不得不找上曲代悅,這可真是諷刺得很。
若不是為了景棋,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在曲代悅的跟前低頭。但眼下裏,王上已經對曲家下手了,下派的官員已經悄而無息地換上了王上的人,慕家與上官家最近也是後續給力,接連在朝都立下功勞,把以往朝都的執事官員通通打了一翻臉。
這隻有一家還好說一些,如今康家,慕家,上官家,朝都上流氏族的前幾位都有所動作,即使他們有些不滿,但誰敢對這三家下手,王上的眼睛可是瞅著看的。
曲代悅是曲家的人,這時候不為曲家的事情出力,還想要等到什麼時候去,等著曲家的資源全都被別人吞了去嗎?
王上越在這個時候下手,就越是想要動曲家了,她這幾日想得極其的明白,與其等著別人來下刀子,還不如一開始就自己做主,王上會扶了龍景昊上位,便就是看著他背景空白的份上,如今龍景昊一走,王上必是會替他掃平一切的阻礙,那麼,曲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後娘娘還在午睡,娘娘若是有事,請過些時辰再過來吧。”正陽宮的奴婢幾時瞧見過明貴妃這般等在外頭的光景,隻道是久雨放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明貴妃眼眸都未有抬起,在她的眼裏,一個奴婢還不能放到她的眼裏去,她轉一轉自己手上的環扣,言語分外的清冷,像是一抹薄冰透在人的心口處,“你去告訴王後娘娘,本宮可以等,曲家可等不了,倘若王後娘娘真要一意孤行,油鹽不進,那本宮即刻回去殿內,再不踏入正陽宮一步。”
這話可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啊,來稟話的奴婢自是承受不起這般的後果,便立時又折了身子回去稟告。這是明貴妃,在王宮之內,沒有比她更為囂張的娘娘,誰敢去得罪明貴妃,嫌自己死得快不成。
明貴妃等得起,曲家可是王後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可不以為曲代悅會無動於衷,這關係到曲家的生死存亡,又關係到朝都未來帝位落於誰家的命運,曲代悅這想要讓她多等上一些時辰的算盤,趁早還是歇了心思為好。
火石都燙到了腳背之上,她都來正陽宮請見了,還要這時候鬧內訌,傳出去,不是叫人恥笑麼。
果不其然,那奴婢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請她進去。曲代悅也是怕了嗎?
明貴妃也不耽擱,搭了身邊人的手,立時拔腳就往正陽殿裏頭走。
王後心頭也是有些氣,前幾日因著明貴妃,太子之位被別人趁虛而得,如今她在王上的跟前是一日不如一日,連傅妃說的話都要比她管用了。龍景昊身負太子之位之後,連傅妃那個低等賤婢都要爬到她的頭上來了是嗎?
明貴妃來見她,她自是不會給明貴妃留下顏麵,但明貴妃那一句話,事關坤兒,她不得不慎重,既然她與明貴妃向來水火不融,但在關鍵之處,刀鋒應一致向外才是,隻要曲家不倒,她們都還有東山在起的時候,況且,龍景昊已踏上戰場之上,是生是死還不是她們說了算麼。
“妹妹可多年不曾踏過我這殿門,今日這是怎的,竟然求見到本宮的跟前來了。”真要讓王後放下成見與明貴妃笑臉相迎,縱使王後有好脾性,但也繃不住這麼多年明貴妃跟她之間存在的嫌隙。
明貴妃也不同王後一般見識,她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那奴婢便是緩著身退了出去,這是她的誠意,曲代悅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她的用意,端看曲代悅要怎麼想了。
王後眉心一收,曲代瑩這是有話要對她說了,這個無事不登她殿內的人,常年來又與她走得並不近,這一次,恐怕事情真到了關鍵之處了。她抬了手,她的貼身女官俯了身,帶了殿內其他的人離開。
“我知道,以前你和我水火不融,真要心無嫌隙卻也是假。不過,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了,曲家才是最為重要,王上已經對曲家下手了,這一層,我想,你也應該有所察覺。”明貴妃也不等王後喚她一聲,她徑直往著王後身側的軟枕坐了,她不同著王後客套,也是不想同王後為此周旋一回,白的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