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股死寂的純白中。
可惜的是,盡管一路過來見到不少丟棄的車輛,卻
沒有一輛能用的。
直到抵達第一家汽修店附近。
汽修店店麵很大,有三四道門。最中央的卷簾門大敞,一輛車吊在正中央,晃悠悠隻剩一個輪胎。
大約是在修車途中爆發了危機,修理工就這麼逃跑了。
這十年來不知是否再沒人來過,汽車依然保持最後修理時的狀態。
“現在……進去嗎。”
柳寧清拿不定主意,左右看看。
方銘望向老哥,對方也在尋找合適的掩護位置。一番張望後,確定了汽修店對麵的麵館。
麵館大約是自家開的。一樓店麵,二樓則是臥房。上到頂層露台,剛好能將對麵的汽修店一覽無餘。
由於老哥行動不便,平時兩人行動時都是方銘負責前鋒,老哥負責掩護。
這方麵的經驗對方要比他豐富許多。
方銘沒有提出質疑。
麵館環境要比汽修店單純,很快排除了危險。
方巍言在頂層架好狙擊槍,叮囑方銘小心。
“遇見危險馬上撤,別戀戰。”
方銘搖了下對講機,示意自己知道。
柳寧清是負責帶路的,眼下自然沒有他的事。
方銘剛準備往下,就聽身後腳步聲傳來。
“我跟你一起去!”
“小柳,”方巍言阻止道,“你還是留下吧,太危險了。”
柳寧清搖頭:“我不怕危險。而且找東西的話,兩個人快一點兒。”
他眼巴巴瞧人,“方銘,你就讓我去吧。”
方銘沒有立即回答,往後瞧了一眼。老哥不動聲色,看不出在想什麼。
片刻後,方銘抽出手br槍,轉身朝下。
“跟緊。”
柳寧清喜出望外,連忙追上。
麵館樓梯黏著血跡,幾近墨黑。牆上貼了當年的廣告單與報紙,年代久遠,字已經模糊了。
老哥大概是想讓柳寧清留下的。
方銘下樓的時候想。
他不太清楚自己這麼做會不會惹他哥生氣。
隻是,如果老哥對柳寧清心存戒備,那麼他更不能讓兩人單獨相處。
畢竟遇見危險,他更有自保能力。
來這裏之前的那個提問:對於柳寧清,是怎麼想的。
他不太清楚這一問題的含義,此前對方也從沒問過他這種問題。
不過,他還是如實做出了回答。
【“別離他太近。”】
老哥當時對他說。
【“小銘,現在這個時候,你能信任的隻有我。”】
這是當然的。
柳寧清與他們同行再久,也不過是目標暫時一致的陌生人。
但老哥特地對他提出告誡,是因為發現了什麼?
——他自己沒注意到的事。
方銘眉間微不可見蹙了一下。
很快來到樓外,
汽修店位於馬路對麵。此刻靜悄悄的,聽不見一點兒動靜。
他往上瞧了一眼。老哥隱蔽得很好,看不見具體位置。隻能瞧見光禿禿的枯枝插在花盆中央,隨風搖曳。
他收回視線,開始行動。
靠近卷簾門,裏邊光線很暗。門旁,那輛缺了輪胎的轎車依然在晃悠,高懸的鐵鏈吱呀作響。深處是零零散散的貨架,以及堆積如山的雜物。
沒有異形痕跡。
排除危險後,方銘朝柳寧清比了個手勢,示意往裏處靠。
這汽修店災後大約真沒人來過。除了需要的零配件外,甚至還找到了幾條煙和酒。
可惜過去十年才找到,否則拿出去也能換不少錢。
受潮的煙盒沒什麼用。方銘想了想,還是把酒瓶收了起來。
收拾好零件後,他站身。
身後有人靠近。
他倏地抽出槍身往後指去。
“啊!”
柳寧清嚇一大跳,剛找到的零配件灑落一地,發出清脆的碰響。
方銘無言看人幾秒,收回槍。
“出點兒聲。”
柳寧清欲哭無淚:“我不是怕吸引怪物嗎。”
方銘沒再多言,看向地麵。
胎片胎膠蘑菇釘之類,都是修補輪胎的配件。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柳寧清蹲身去撿,“你看看行嗎。”
這次拋錨不是因為爆胎。
“拿上吧。”方銘道。
拿完這些就可以撤離。趁柳寧清收拾的工夫,他退到窗旁去警戒。
窗外,荒廢的舊樓一棟靠著一棟,寥無人煙,彌漫著冷寂。
室內太過安靜,襯得零件碰撞的聲響更為清脆。
“……對不起。”
這時,夾雜了一道男聲。
“我這一個月,肯定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什麼都不懂,今早還害你跟別人起衝突。”
方銘看過去。
柳寧清一邊收拾零件,依然在喋喋訴說著。
“我之前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在安全區生活了好幾年,每天就是研究,知道外邊變化很大,但也僅僅限於聽說。”
“其實,我可能算很幸運。我的父母……也是研究人員。異變發生的那一年,我剛滿15歲,一家三口受到軍方保護撤離。所以我沒有經曆過那種刀口舔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