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日，高考成績公布。
在街上隨便找家餛飩店坐上一會兒，都能聽到一群高中生圍在一塊高談闊論，張口閉口談論的都是今年的高考熱點話題。
舒妤查分那天，外婆因為高血壓暈倒昏迷進了醫院。
就診、領取住院通知單、繳費。一上午的時間，舒妤忙上忙下跑了一整棟住院部，才給外婆辦理好住院手續。
趁著中午回趟家幫外婆拿了些換洗衣物，登錄上電腦查分，大概因為這個時間段太多人查分，係統出了問題，頁麵刷新了好幾次都沒查出來。
舒妤也不著急，切回微信，給程穎回複了兩條消息。
【還沒查到，登錄好幾次都被卡退出來了。】
【你呢？查到多少分了嗎？】
她回完消息，再退回原頁麵時，屏幕中心已經跳出了她的高考成績單。
總分六百零五。
舒妤僅掃了一眼，就把電腦關上了。
她意外地平靜，沒有欣喜，也沒有失落。
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似乎早就預估到了這樣的結果，甚至能毫無波瀾的拎上行李包，出門打車去醫院。
在醫院照顧外婆的這些日子，舒妤情緒最為波動的一次是她偶然在病房裏看到暄洲電視台對高考理科狀元的采訪紀實。
麵對鏡頭，少年顯得有幾分含蓄與謙遜。
但他唇角的笑意卻從未減淡。
一問一答，應對自如。
外婆剛吃過降壓藥，臉色已經沒有來時那般虛弱。她半靠坐在床頭，目光從電視上挪開，轉頭問舒妤：“高考分數出來了呀，小舒查分了嗎？考得怎麼樣啊？”
“查了，六百零五分。”舒妤扯了扯嘴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高興一點。
外婆並未繼續追問，眼睛眯了眯，笑著點頭說：“欸，查了就好。”
事實上，就算外婆什麼也不問，舒妤心裏早已對自己有了清晰的認知。
她知道，六百零五算不上一個多高的分數，大概也就處於實驗班的中下遊水平。
六月末，高考誌願填報的窗口開放。
舒妤對自己的大學歸宿早已有了答案，她腦子裏甚至從未設想過另一種可能，她將所有誌願分別填在了本市的幾所一本大學裏。
專業則報考了父親生前熱愛的臨床醫學專業。
她不是沒有目標，也不是賭氣，是她本來就想走這條路。
無關其他。
七月中旬，外婆出院，舒妤也收到了暄洲大學招生辦打來的電話，通知她已被學校正式錄取。
當天晚上，她偶然在手機上刷到宋一揚發的一條動態。
文案發的是：祝賀九零三宿舍全體上岸！
四張照片。
四張整整齊齊的錄取通知截圖。
舒妤一一點開來看，在最後那張照片裏捕捉到一個異常醒目的院校名稱。
清大。
在看到那張圖片的那一刻，舒妤沒有覺得意外，唯獨想起了距高考還有四十三天時的最後一次模擬考。
那時候，她被分到了理（1）班考試。
在那個教室裏，黑板報畫的是一棵許多分叉枝幹的大樹，棕色彩筆描繪的枝幹上粘著便利貼，上麵寫的每個人的理想院校、分數以及勵誌語錄。
外麵雷聲轟隆響，考完試後，其他考生個個像腳踩了風火輪，一窩蜂湧出教室，想要趕在下雨前跑去食堂和宿舍。
隻有她，停在黑板報前，眼神幾乎要黏在上麵，專注得就像在做一道數學大題，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尋出符合題意的唯一解。
前門猝不及防傳來一道聲音：“誒，那位同學，你怎麼還沒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