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伊鈴(水霧鈴)
第一章
天蒙蒙的亮,白色的霧籠罩著大地,霧濃的奇怪,濃濃的霧即使人是對麵也看不清彼此。霧中,有一黑衣人與一白衣人對峙,若非白衣人手中抱著一個穿紫色棉襖的嬰孩,在霧中還真看不見有另一個人站著。白衣人懷裏抱著的是一個小女孩,她甜甜的睡著,還把小拇指放在嘴裏吮吸著,模樣煞是可愛。
“你確定要將她養大?”黑衣人問向白衣人。
“是的,我確定。”白衣人以無比堅決的目光會看黑衣人。
“她不是纖姿。”
“我知道,這世她的名字叫紫葉。”
“既然你知道又為何要收養她。”
“她是纖姿的轉世。”
“你會說她這世的名字叫紫葉。”
“她的靈魂是纖姿的。”
“你這樣做會傷害她,也會傷害你自己。”
“我……不想她受到傷害,可……我也不想放開她。”
“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如果她真的愛你,那她前世就不會嫁與他人。”
“前世她不愛我,無妨,今世她也不愛我,無所謂。隻要我生生世世愛她就好。”
“就因為她是纖姿,所以你才願意在時間的流沙河尋找她?”
“就因為她是纖姿,所以我願意生生世世尋找她。”
“她前世不愛你,今世她也不會愛你。”
“我愛她就夠了。”
“愛她就願意看她嫁與他人?”
這句話令白衣人一怔,他下意識地抱緊懷中的嬰兒,低頭呼吸著嬰兒甜甜的奶香,半響才抬起頭看向黑衣人,“隻要她幸福快樂,我願意永遠隻陪在她的身邊。”
“你這樣做不值得。”
“不,那是你不懂。”
“我確實不懂,但我不認為她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守護她。”
“你會後悔的。”
“不,我絕不後悔。”
“當她披著鳳冠嫁與他人的時候,你會後悔的。”
“那時我會隱於暗處遠遠的看著她,但我絕不會後悔。”隻要是她,他永遠都不會後悔。
太陽破曉初生,霧中的談話終止,霧漸漸散去,大地在太陽的照耀下盡是金光一片。黑衣人早在霧消散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了,而白衣人仍久久地在原地站著……
江湖人人都知道神醫就住在半峰山,但半峰山山勢險峻,山中有不少的奇山怪石阻擋著去路,所以上山的人少之又少,能見到神醫得他救活的人更是寥寥可數。神醫這個名稱來自十六年前將已斷氣的武林盟主救活,於是便有神醫一說流傳於江湖。
彈指間,十六年已過,神醫一名已逐漸被江湖遺忘。
“葉兒,你在哪裏?”一個白衣人自茅屋走出,輕聲呼喚他此刻思念的人兒,他每走一步,腳上係著的鈴鐺便響一次,叮叮當當的聲音響徹茅屋。
“你的前麵。”
應了的女子身穿紫衣,站在茅屋前的梨花林。風吹過,朵朵梨花花瓣散落,落在女子的身上,仿佛給予女子最高的膜拜。
女子身穿紫衣,長得靈氣逼人,皓牙利齒的,一笑嘴角宛如天邊的彎月。女子眼睛明亮得宛如夜裏綻放光芒的明珠,她的肌膚勝雪,在紫衣的映襯下更是絕美。風吹動女子的長發,發絲飄散,梨花散亂,仿佛女子的一顰一笑都能幻化出無數的絕美的花瓣。
“葉兒,葉兒。”白衣男子聲聲呼喚,仿佛在呼喚遠方的情人。
“伊,我在這裏。”被喚葉兒的女子轉身握住男子的手。
被喚伊的男子身材偏高,容貌俊俏,身上的白衣讓他顯得仙風道骨。他的黑瞳似子夜般深邃,卻又有些朦朧,仿佛蒙上一層輕紗。從眼睛來看,此人明顯是個半瞎子。
“為什麼出來,萬一摔傷了怎麼辦。”她皺眉地看向他。
自她懂事以來他便一直在她的身邊,也是從那時便知道他是一個半瞎子,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卻能朦朦朧朧地看到一些影子,具體的形狀看得不太清。
“我來找你。”他反握她的手,傾身抱住了她,她身上有著淡淡的梨花的香味,讓他著急的心莫名安定了下來。
“我不會不見了。”所以不必總是呼喚她的名字,尋找她的身影。
“我知道。”雖然心裏清楚,可每時每刻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見她的身影,他總是下意識地尋找她,呼喚她的名字。
“伊,今年的梨花又開了。”她凝視著他的容顏,十六年的花開花落,她似乎從不見他的容顏有絲毫的變化,六歲時,他是這個容貌,這襲白衣,到她十六歲了,他還是這張容顏,這襲白衣。歲月似乎對他格外開恩,所以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
“又開了。”他伸出手,剛好接住了一瓣從樹上飄落的白色花瓣。小小的花瓣躺在他的手上,與他的手一樣是白色的,他睜大眼瞳,卻仍是看不見手中花瓣的形狀,
他或許永遠都看不見她的樣子了。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或者將來生生世世他也隻能憑著感覺在茫茫的人還中尋找她。
“我們在這裏住了十六年了。”這座半峰山她走了不下百遍了。
“十六?十六?十六!?”他忽地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嗎?”十六又怎麼了?
“我要下山一趟。”這個日子終於好手來臨了。
“為什麼!?”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說要下山。
“我要下山辦點事,你在家乖乖等我回來。”雖然這裏住了十六年了,可他還是放不下心。
“我不能去嗎?”他的眼睛不好,她不心他一人下山。
“你去太危險了,所以乖乖等我回來。”他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際。
“可是……”她著急地看向他。
“葉兒,你不用太擔心,我會盡快回來的。”他再次吻了吻她的額際,許下承諾的一吻。
“伊。”她伸手撫摸被他吻過的地方。他吻了她十六年,她早已習慣他溫柔又令人安心的吻。
以前她以為他是她的哥哥,世上唯一的親人。確實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但是他待她像情人一樣,經常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字,擁抱她,甚至吻她。她也漸漸習慣了與他這種相處方式,隻是她一直不清楚自己對他是持何種感情。
“我會盡快回來。”他看向她的身後,梨花在隨風飄落,朦朧中他看見了一襲紅衣閃過。
“好吧,那你一切都要小心。”既然她不能去,那她隻好在這裏等著他。
“好。”他低頭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再次抬頭,他看見了梨花林裏有一抹刺眼的紅色。他頓了頓,並沒有理會那襲紅衣。
“那你什麼時候起程?”到那時她好為他送別,畢竟這是她知道以來他第一次說要出門。
“你不必送我,但我會盡快回來。”他怕她來送別他會舍不得走。
“那好吧,我先去做飯好了。”她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已經接近餉午了。
聞言他放開了她,她便越過他往屋內去。他轉身看著那襲紫衣,即使那襲紫衣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了,他還是久久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