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大金在村口喝茶聊天，到了中午12點出棺的時候，幫著放了幾聲響炮，裏麵的陰倌穿著道袍，拿著白幡在嗩呐、鑼鼓的吹吹打打聲中，走出了靈堂。
發財，去抬棺材！陳大金扔掉卷煙，吆喝了一聲。
我到了靈堂，跟著其他的勞力，抬著棺材走出了靈堂，停在石坪中央。
石屏外已經設了法壇，陰倌們開始遊走唱和。
“一敬玉皇大帝保平安，二敬五方天帝通陰途，三敬閻羅、鍾天師，四敬各方小鬼、夜遊神！”
幾個陰倌像模像樣的拿著幡子在村裏遊走了幾圈，按理來說，孝子、家屬應該跟著走的，我記得我爺爺去世那會，後麵跟的人如長龍。但或許是因為忌諱躲陰禍，沒人敢捧靈牌，楊小雨的叔伯們都避之不及，在一邊愁眉苦臉的罵晦氣。
“請棺生！放生財！”為首的陰倌叫楊小銀，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人我認識經常在城裏逛窯子，賭錢，並不是什麼好人。
這家夥據說是接了他老爺子的班，但明顯他隻學到耍嘴皮子的假把式，真本事或許連烏鴉都比不上。
楊小雨的伯父不情願的拿了個紅包扔在棺材上，楊小銀眯著眼看了一眼，大搖大擺的唱到：“生財免災，陰靈安息，安上黃泉，勿擾親鄰！”
“楊天師，我弟兩口子不會回來鬧騰吧。”楊小雨的伯父問道。
“放心，有本天師壓棺，他們怨氣必然退散，早上黃泉。”楊小銀道。
頓時，四周之人紛紛揚揚的撒紙錢，楊小銀收了紅包，手持白幡，翻身就坐上了棺材，派頭十足的喊道：“起棺！”
四周的人都很少看到送邪棺，見楊小銀派頭十足，頓時也放心不少，一時間鞭炮齊響，倒也熱鬧。
我跟著其他的壯勞力，十二人一棺，我抬的是下腳，隻聽到棺頭吼了一聲號子，大夥一齊發力猛的就起了棺。
楊小銀坐在棺材上洋洋得意，搖頭晃腦的念叨著經文，村民則跟在身後看熱鬧。
棺材剛出村口，也不知道咋回事，走了不到十步，走在前頭的棺頭腿一軟，跪倒在地上，他這一倒，後麵的抬棺的跟著呼啦啦的倒了一片，棺材側翻在地，棺材蓋也掉在了一邊，老楊的屍身咕嚕嚕的就滾了出來。
我抬的是楊小雨媽的後棺，前麵棺材倒了，後麵隻能停下來。
楊小銀原本還在嘚瑟，哪料到棺材翻了，重重的摔了下來，剛好壓在老楊頭的屍體上。這孫子嚇的大叫一聲，連連作揖，口中念叨著“驚擾勿怪，驚擾勿怪。”
“你個王八羔子，沒吃飯還是咋的，連個棺材也抬不牢實。”楊小銀指著棺頭破口大罵。
棺頭楊老實，是村裏出了名的大力士，此刻他一臉的無奈，嘟噥道：“老子也不知道咋搞的，沒來由的就腿就發軟！”
“我看你是跟屋頭堂客晚上困覺困的吧。”楊小銀譏諷道。
“別吵了，趕緊商量著怎麼辦吧。”有人打岔。
我擠到前頭一看，楊小雨的父親屍身仰麵躺著，雖然聽村長說過他是被嚇死的，但當看到老楊，我還是嚇了個半死。
他的臉就像焦炭一般漆黑，兩隻血紅的眼珠子鼓的老圓，上麵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文，如同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濃烈的烏黑之氣從他的壽衣內散發出來，很是駭人。
我現在想否認烏鴉說的天眼也不成了，我很清楚昨晚在工地看到小孩身上的黑氣與現在的烏黑之氣，應該就是烏鴉說的陰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