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發財,是個農民工,高中畢業後,我就跟泥工、瓦匠師父們學手藝,後來又隨他們到城裏搞基建,生活雖然勞累,卻也夠養活自己。
枯燥、勞累的日子不僅僅折磨著我的身體,也無時無刻不在消磨我的鬥誌,我時常在想,啥時候才能結束這操蛋、無趣的日子。
幾年下來,我稚嫩的臉上開始冒出濃密的胡須,手掌上布滿了老繭,清澈的眼神也逐漸變的迷茫。尤其在每年的同學聚會上,土裏土氣的我總是默默的坐在角落裏低頭喝悶酒,昔日的老友之間也沒了話語,倒不是他們瞧不起我,而是我不知道該跟他們聊些什麼,我想沒有人對砌磚頭、糊水泥感興趣吧。
原本以為我會在工地上耗盡自己的青春熱血,平凡無趣的過完這一生,但一件事情的發生,徹底的改變了我的人生。
08年的夏天,奧運會轟轟烈烈召開的同時,我們工地也是幹的熱火朝天,為了趕工,基本每天都得晚上十點才下工。
那天跟往常一樣,我沒有留在工地打地鋪,跟工友們打了聲招呼,便騎著自行車往家裏趕。
這是我的習慣,不管每天下工有多晚、多累,都會騎著我的“二八三角架”回家。
我家住在清風鎮,離縣城大約二十公裏,若是走水泥公路,得兩個鍾頭,但我一般都抄小路,平時騎自行車也就個把鍾頭吧。
出了城郊,我從三岔口那邊拐到茶子嶺,穿過茶林的小道,就可以直到我們清風鎮的後山了,雖然不怎麼好走,但路程卻縮短了大半。
進了山,我從手閘上取下塑料包,拿出一把線香點燃插在車把上,恭恭敬敬對著山頭拜了三拜,念叨著:“百無禁忌,野鬼回避!”這是工地上老蔣告訴我的法子,早些年他也常跑山路,說是給山裏鬼神上了香,野鬼精怪就不會來找茬,走的都是順路,不然就容易撞鬼或者鬼打牆,輕則小病一場,重則性命不保。
上了香,咱也算是給山神老爺交了保護費,心裏踏實了些,打亮礦工帽上的頭燈,翻開山寨手機放著最近工地最流行的《自由的飛翔》壯膽。
甭說山寨機就是好,雙響喇叭絕不是蓋的,整個林子都鬧騰起來,我跟著節奏哼哼著就上了路,心裏想著要是能娶個楊花那樣的大嗓門、好身材的女人當老婆就好了。
“救命啊……救命啊……”
林子中,突然飄來幾聲幽長的叫聲,聲音不是很清楚,細細一聽又沒了動靜,我想可能是幻聽,大半夜了誰沒事來這鬼地方瞎胡鬧啊。
“有人嗎……誰來救救我啊……”
沒騎多遠,又聽到了那股聲音,淒婉又詭異,這回我聽的真切,應該是個女人的聲音,她在喊“救命!”
難道真有人?我刹住車停了下來,關掉音樂,支楞起耳朵仔細辨認著聲音的方位——是從左側林子中傳來的。
“快來人啊!誰來救救我啊。”
那求救的聲音顯得很急切,我想去看個究竟,轉念一琢磨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常言道“深山莫要管閑事,不是鬼來即是妖”。作為一個農村娃,我從小起就沒少聽老輩人說這些光怪陸離的事情,說在深山之中,常有鬼魅化作女人騙人,一旦上當,就會被挖心勾魂,天知道這求救的是人還是鬼。
算了,還是少惹麻煩吧!我又念了兩遍百無禁忌,狠狠心騎車就走。
走了沒多遠,聲音又傳了過來,我有些犯嘀咕了,要是那女人真是在這深山中遇害了,我豈不是成了見死不救?轉念一想,這條山路我走了好幾年,也沒見有鬼啊。
我這人平素膽子就大,又好管閑事,要真不聞不問,晚上回去肯定睡不著覺。
想到這,我從車把取下線香緊握在手裏,借著頭燈的光線,小心的往左側的茶林中摸去。茶林很密,枯草野藤絆著還老絆腳,很不好走,時不時竄動的山鼠更是嚇的我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