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歸,今年22歲,在家是個獨子,誰讓出生的時候正趕上國家倡導計劃生育呢。別以為所有的獨生子女都是嬌生慣養的,徐夢歸可沒那享清福的命,老爸徐國慶恐怕也算是政策下來後第一批的下崗職工了。如果老爸也是獨子的話,那還可以吃爺爺的。可惜,老爸是弟兄仨,上邊還有兩個伯父,都不是很富裕,他們一家三口都隻靠著母親靳蘭開的一家小成衣廠生活,日子不算富裕,但也不算清貧,怎麼說祖輩也是坐擁500餘畝的地主成分,也該是天生不受窮的命。
徐夢歸學習成績一般,癡長22年,混了個普通大學畢業,現在的社會,名牌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的都遍地都是,別說他這個三流大學出來的了。不過工作不大好找到,卻也沒走上彎路。這都虧了他了一群老哥們,老哥們嘛,怎麼叫老哥們呢,因為這群哥們的年齡、、、、、、實在是有些老,都是一群八九十歲的老頭,有外人的情況下,徐夢歸還規規矩矩的尊稱幾個老家夥一聲爺爺;沒有外人在場,就成立一道不合邏輯的數學題,幾個老家夥加上一個毛頭小子,等於一群瘋子。徐國慶對於他兒子這種沒大沒小、沒老沒少的態度也不知訓了多少次話,統統都被幾個老家夥給堵了回去——他們就喜歡這樣,一來二去,他也就懶得去管了,這幾個老家夥都是老爺子的好友,放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啊!沒有這幾個老家夥在,就憑坐擁500畝的大地主成分,恐怕老徐家一家早在文化大革命的泱泱大潮中灰飛湮滅了。
幾個老頭總共六個人,都是解放前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老人了,有兩三個還參加過抗美援朝,不過退休前軍銜都不高,聽說都是不喜歡當官,就是喜歡當兵衝在第一線的人物。他們帶出來的兵蛋子,兒子現在當個團長,師長的有的是,但是見了這幾個,個個都得腰板挺的繃直,立正敬禮,上茶遞煙的。也就徐夢歸這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就是不怕,徐國慶猜想大概是他兒子的名字都是幾個老家夥用他們老連長的名字給起的,又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感覺就像親孫子一樣,尤其是再外人麵前,徐夢歸一喊幾個老家夥爺爺,老家夥們都答應的特別響,就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也就不大在意了。
老家夥們喜歡給徐夢歸上課,這課可不像學校裏的課堂上講的一樣死板,講得都是他們以前打仗時候的事情,打得都是誰誰誰,用的什麼樣什麼樣的武器,多麼多麼的激烈,他們又是怎麼的九死一生,十死無生,視死如歸,卻又偏偏死裏逃生的故事。老家夥們喜歡講,而徐夢歸呢也喜歡聽,日日聽,夜夜聽,從連人話還聽不懂,到能把他們說過的話倒背如流,聽了20餘年,竟然還在聽,聽的他現在都能把幾個老家夥用過的武器上有幾個鉚釘,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竟然、、、、、、還在聽,但就是從來沒聽他們聊過帶領他們出生入死的老連長。
2010年3月21日星期日,幾個老家夥突然興起,齊聚徐家大門外,拿著一身特懷舊的衣服,對著大門就喊了起來。
“徐忠,(徐夢歸的爺爺,字德正,1929年出生書香門第地主成分汗!)別打擺子了,快起來,把咱孫子喊出來,老哥幾個帶他出去玩。”
連喚了幾聲,就聽院內一聲怒喝回應道:“老東西,叫魂呢。”
徐老爺子披著一個老馬褂,眯著兩隻眼睛開門站了出來,“馬大炮,就你嗓門大,生怕鄰家百舍的不知道你們來了。”
一邊一個戴著老花鏡,看似文人的老頭笑嘻嘻的說:“快點,那孫子呢,還沒起呢,快喊起來,我們帶他去烈士陵園,給他上上政治課,去去黑五類的糟氣。”
“行!行!行!我給你們去喊,你們是早走早安靜。”
徐老爺子哼的一聲,轉身就進屋去了。
“這就對了嘛。”花鏡老頭褚秀才本著臉說道,幾個老頭哄然大笑。
誰知道裏邊又冒出一句。
“早死早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