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也許後來人有辦法呢,曾經雲端之上隻有飛鳥,但現在,無數人的行跡都已劃過長空。
葉流西微笑。
江斬,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早就死了吧,龍芝也死了,這些你不喜歡的爭鬥,也早就偃息了。
希望你能有一世新生,簡單純粹,愛自己想愛的人,也被她善待。
回到帳篷,葉流西小睡了會。
本以為戰事已歇,塵埃初定,可以睡個好覺了,但還是不行,思慮過多,連夢都是憂心忡忡:總怕心弦中斷,牢獄崩破,蠍眼複又一敗塗地……
她從床上坐起來,拿手摁了摁太陽穴,眼角餘光忽然瞥到門簾處有什麼東西,一撮一弄。
葉流西喝了句:“誰?”
一頭拱進來的是鎮山河,後頭跟著阿禾,臉上笑嘻嘻的:“西姐,我帶山河來給你解悶呢。”
葉流西瞪了她一眼,卻沒繃住笑,手指朝鎮山河勾了勾:“過來。”
鎮山河屁顛屁顛湊上來。
葉流西摘下腕上的銀鏈心弦,讓鎮山河銜上,然後拍拍它腦袋:“去。”
鎮山河叼上了就跑,到了門簾處,屁股對著她,像在做準備動作,阿禾清了清嗓子,給它做倒計時:“3,2,1,預備……跑!”
鎮山河倏地轉身,滿臉堅毅,撒丫子往葉流西的方向跑,銀鏈子從雞喙處掛下,一蕩一晃,偶爾還扇兩下翅膀。
那天,在屍堆雅丹找到葉流西她們時,它也是這麼跑的,步伐矯健,身後冉冉升起一輪紅日,別提多拉風了。
葉流西心情低落的時候,就會把它拉出來跑一趟,久而久之,鎮山河也意會了,愈發得自覺和熟練。
跑完一趟,葉流西把銀鏈收回,攆它:“去,朝李金鼇要小米去吧。”
鎮山河聽懂了,激動地轉身就跑,吃小米了,又可以看四海嫉妒的小眼神了:誰讓哥立了功呢?李金鼇說過,雞跟雞是不能比的,命好,沒辦法,它可以在這功勞簿上躺一輩子呢……
它像一陣風樣衝出了門簾。
阿禾沒走,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葉流西看了她一眼:“有事?”
阿禾說:“西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找東哥,以前是被圍剿,不能走,然後是戰事緊,心弦的事又遲遲沒著落,走不開,你現在可以去了,真的。”
葉流西沉默了一下,過了會說:“再說吧……”
阿禾說得沒錯,她一直都想去。
從前是不能去,現在時機終於到了,她卻猶豫不決,患得患失起來。
也許是怕見麵吧。
怕什麼呢?怕世事不盡如人意,怕像那天傍晚等待江斬一樣,篤篤定定的滿腔歡喜,末了變成了大雪落下……
阿禾說了句什麼,葉流西沒聽清:“什麼?”
“西姐,我是說,李金鼇在外頭,等著見你呢。”
李金鼇?這些日子,他見她,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想方設法繞著道走,生怕她問起高深的事情。
難得主動上門,居然還“等著”要見她。
李金鼇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
這人也姓李,名叫李伏,年紀不大,隻二十來歲,舉止卻已經很有氣度,世代居住在黑石城,而且是方士城。
葉流西心裏一動:“老李家的?”
李金鼇搶著答話,且一臉榮幸:“是,是,流西小姐,咱們不是築牆為牢嗎,不許人進,但能放人出。”
這話沒錯,葉流西的指示是:一粒米一口水都別放進去,但如果裏頭有人想投降,或者要拿值錢的玩意抑或稀奇的咒術什麼的來換大米白麵,咱們也要熱情接待、分人刁難。
葉流西看了李伏一眼:“我和黑石城那頭打過不少交道,還真沒接觸過老李家的人,按說你們該地位顯赫才對,怎麼這麼低調啊?”
李伏有點尷尬:“是這樣的西主,二十多年前日現南鬥之後,老李家的皮影秘術就失靈了,關內再沒有一個皮影人能站得起來,世人一貫跟紅頂白,李家跟龍家也一直有爭鬥,管事的長老說,現在形勢不如人,與其等人來拉來踩,不如自己先讓一步,還能落個清靜,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葉流西嗯了一聲……
這老李家似乎還是有點腦子的。
李伏繼續說下去:“這一趟西主畫地為牢,1br3的黑石城裏人心惶惶,也不瞞西主,大難臨頭,當然要顧著自己,我們多加打聽,才知道西主這邊的得力幹將是我們老李家的人……”
葉流西懂了。
這是千方百計攀關係拉人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