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有不好意思這回事,還三番兩次地問我,成心的?”
宋迎絲毫不心虛地笑著點頭,剛準備說“對啊對啊,我就是成心的”,馬上又意識到不對——
他的正常反應不應該是默不作聲,扭過頭去不搭理她麼?怎麼就毫不猶豫地承認了呢?
“哼。”她從鼻孔哼了一聲氣,有點虛張聲勢的味道。
“哼什麼?”
宋迎控訴他,“小鈞叔叔你變了。”
陳鈞忍笑,保持麵上的從容,“怎麼說?”
“你都不按套路出牌了,我架不住,隻能認輸。”
“嗯,不然還真治不住你了。”陳鈞饒有興趣地看她,“不皮不開心是不是?”
“哪有!”宋迎矢口否認陳鈞說她皮的事,有意解釋道:“我這不是怕你悶久了不開心嘛!”
“照你這麼說,那你不是尋我開心,而是逗我開心咯?”
宋迎覺得他總結得很對,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好幾下頭,“對!就是這樣!”
陳鈞“噗嗤”一聲笑開,“那你成功了。”
“嗯?”宋迎的小腦袋瓜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成功?”
“我挺開心的。”他說。
宋迎終於轉過彎來了,小鈞叔叔是說,她成功地把他逗開心了。
哦,那這樣,她也挺開心的。
最後,陳鈞陪宋迎逛完超市,又把她送回了學校。
耽誤了他蠻久的時間,宋迎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陳鈞的“放鬆”一說,她又很快釋然了。
是了,人不能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出來這一趟她放鬆不少,希望他也是。
宋迎進校門前有問他,陳爺爺是不是快出院了,陳鈞回答她明天出院。這個消息又讓她情緒高漲了些,連馬上就要和陳鈞揮手作別的小憂傷也被壓下去了。
她是真心替他高興。
雖然後續的康複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但好歹可以出院了,也許換個環境休養,對陳爺爺的病情也有幫助。
第二天,陳寬民出院。
陳芸原本說好會在這天回來,一起接陳寬民出院。但陳鈞他們在醫院等了很久,她卻遲遲沒有出現。電話也一時打不通,沒辦法,陳鈞隻能先送陳寬民回去,再繼續和陳芸聯係。
陳寬民這次出事住院,陳芸就回來過一次,而且那次也是來去匆匆,沒待多久就走了。雖然她平時電話不少,經常問起陳寬民的情況,但還是被楊月玫說了好幾次,說她不像樣。
楊月玫其實是個脾氣頂好的老太太,和和氣氣的,從不輕易與人發生爭執。對待子女更是如此,不然以陳鈞的“任性”作風,她要是脾氣再暴躁點、不知道如何排遣的話,估計早就被他氣出了心髒病。
但饒是她脾氣再好,這次也真是生氣上火了。她不知道陳芸夫家那邊是怎麼回事,老陳出了這麼大的事,那邊沒人來看望也就算了,她姑且可以理解為路途遙遠、出行不便,但總不該一句問候都沒有吧?
陳芸那丫頭也是,來一趟,什麼都沒說,又急著走了。她還想女兒回來了,有人跟她說說體己話,結果陳芸看上去比她更需要關心。楊月玫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麼回事,她就一臉為難地離開了醫院。
後來,陳芸打電話回來,楊月玫追問她是不是在夫家受委屈了,她也避而不答,隻說過段時間再和他們說。
楊月玫自然是放心不下。
可陳芸也是個倔脾氣,她不想說的,任別人磨破了嘴皮子,她也還是閉口不談。楊月玫是說也說了,罵也罵了,都不管用。
陳芸主動打電話給陳鈞,說家裏的事她暫時幫不上什麼忙,要他多擔著點。陳鈞不像他媽那般好糊弄,與陳芸交鋒了幾個來回,陳芸實在是疲於應付,就透露了一點。
她那邊確實有情況,和高利貸有關,不太好處理,她不想因此牽累到娘家的人,不得不與他們減少接觸來往。
為了穩住楊月玫,陳鈞隻好幫陳芸一起瞞著。
楊月玫隱約覺得兒子大概是知道了什麼,而且因為陳鈞沒有選擇和她站在同一陣營,她說陳芸也會連帶著他一起說。
陳寬民的事給楊月玫的打擊挺大的,心理防線一再被觸碰,她也不再和陳芸打遊擊戰,直接給她下最後通牒——
“我知道你那邊出事了,但不管有什麼事,如果你不打算提前跟我說,行,你爸出院那天你回來,當著我和你爸的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