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一抬手,他身後的其中一個alpha就朝他走了過來。
“別打死了,哦,對了,別傷到臉,我留著以後還有用呢。”
說完,太子殿下俯身看向陸瓷,金色的頭發散出耀眼的光,“別反抗,我隻是想給你一點小小的教訓,讓蘇家蘇橋知道,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陸瓷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裏麵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他踉蹌著倒在床鋪上,身體使不上一點力氣。
不知昏睡了多久,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然擦黑。
他從淩晨睡到了現在。
腹內饑腸轆轆,陸瓷卻並沒有吃飯的想法,他終於恢複一點力氣,走進浴室,打開燈,然後艱難而緩慢的褪下身上的衣物。
瓷白的肌膚上都是被打出來的斑駁的淤青血痕,除了臉上,他的身上沒有一塊好的肌膚。
陸瓷伸手撫過這些傷痕,然後輕咳幾聲,立刻就引起了肋骨的疼痛。
肋骨大概是斷了一根。
還好,隻是斷了一根肋骨。
似乎是很喜歡看到陸瓷淒慘的模樣,這位太子殿下每夜都喜歡將他叫過去,然後揍一頓。
“我不是讓你把蘇家蘇橋叫過來嗎?嗯?隻要她過來了,我就不會再揍你了,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嗯?”
太子一腳踩在陸瓷的背脊上,使勁往下壓。
陸瓷趴在地上,臉磨蹭到柔軟的地毯,他側著臉,突然,領子被人拽起來。
太子手裏拿著一樣東西,拿到陸瓷麵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打上它以後……”太子的話還沒說完,陸瓷直接攥住他的手腕,眼神冷冽,“直接打吧。”
太子臉上的笑容緩慢消失。
他猛地一把將陸瓷的臉按進地毯裏。
柔軟的地毯包裹過來,阻礙了呼吸,陸瓷的手按在地毯上,緩慢收緊。
“果然是條忠心的好狗啊,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蘇家蘇橋怎麼樣嗎?”
這位太子殿下還沒瘋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雖然皇家將四大家族的人都騙進了軍事基地,但卻也沒有明目張膽的下手。
現在外麵的局勢很亂,廢除自治州的軍隊權命令下去之後,各個自治州內都沒有動靜。
並且自治州內的軍隊並沒有被解散。
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
皇權受到了挑戰。
老皇帝那邊傳來消息,讓太子殿下暫時先別動四大家族的人,這些人到時候還可以當做籌碼。
隻等自治州的軍隊按捺不住,便可以將這些人掛在牆頭,一刀一刀地剮去皮肉,作為警示,削弱自治州的士氣。
可這位太子實在是按捺不住被蘇家蘇橋搶了風頭的感覺。
現在整個基地內,原本鬆散一片的家族們因為蘇家蘇橋在狩獵場上的表現,所以下意識都凝聚到了她那裏。
這也就是為什麼付滄興會找到蘇橋,希望她加入計劃。
按照付滄興的想法,他的計劃是原本應該是自己帶領新兵完成狩獵賽,成為這些人的主心骨。
可現在,蘇家蘇橋代替了他的位置,才讓他迫不得已重新審視修改自己的計劃。
能夠凝聚人心,這對於一個上位者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天賦啊。
現在的蘇家蘇橋,揮一揮手,大半個家族的人都會跟著她走吧。這些家族之人如果能走出軍事基地,在各自的家族也有強大的地位支撐,到時候,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自治州,說不定都會以蘇橋馬首是瞻。
太子越想越惱怒,按在陸瓷頭上的手也更加用力到青筋暴起。
殺了這個人,蘇家蘇橋會怎麼樣?
不,他要的是蘇家蘇橋跪在他麵前痛哭流涕的樣子。
太子鬆開陸瓷,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他怎麼早沒有想到呢。
陸瓷偏過頭,咳嗽著喘息。
太子心情大好,“把他吊起來,吊在窗戶口。”
蘇橋最近都沒有去找陸瓷。
因為她想著,等自己的發情期過了再去找他,不然她指不定會因為信息素的暴動,所以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她早就知道陸瓷不喜歡alpha,卻還是對他做出了那些奇怪的事情。
如果換成別的omega,早就把她告上軍事法庭了吧。
“小橋姐姐,小橋姐姐,你快,快去……”朱甜甜急匆匆地奔進來,一把拽住蘇橋就往外麵跑。
蘇橋一臉奇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陸瓷,陸瓷出事了。”
等蘇橋趕到的時候,她隔著圍牆,遠遠看到了那個被高高吊在二樓窗戶口的人。
他穿著迷彩服,袖口落下,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纖細的胳膊被麻繩纏繞,掛在鐵杆上。
日頭很大,汗濕的淚水順著麵頰往下淌,沾濕了他全身的衣物。烈日下,他的臉被曬得通紅,偏臉色又極其難看。
“太子殿下吩咐將陸瓷吊在那裏。”朱甜甜急得不行,“小橋姐姐,陸瓷會不會死啊?”
死……不會的,陸瓷不會死的。
蘇橋的腦中驟然回憶起原著中的情節。
陸瓷完成be五殺之後,從樓頂墜落。
殘破的身體,崩潰的靈魂。
在死亡之中得到最終的救贖。
不,這不是救贖。
陸瓷的死亡,是完整的悲劇。
像他這樣的人,若是死了,那就是輸了。
靈魂殘敗,才會輸給死亡。
“蘇橋。”一隻手抓住了蘇橋的肩膀,硬生生將她拽了回來。
“自治州們還沒動靜,就是因為誰也不願意當第一個千夫所指的人。你現在衝進去,就是對太子殿下不利的刺客,你會成為蘇家的罪人。”
付滄興站在蘇橋身後,神色冷靜。
蘇橋已經在烈日下站了兩個小時。
她隔著圍牆,望向陸瓷。
男人的臉被日頭曬得通紅,因為缺水,所以他嘴唇幹裂,不住的喘息,胸口上下起伏,像一個破風箱一般,帶著瀕死的餘韻。
蘇橋咬緊牙關,除了憤怒,感受到的便是無力。
“隻是死一個人而已。”付滄興陪著蘇橋在這裏站了兩個小時,隻是因為怕她控製不住自己,擾亂了整個計劃。
付滄興看著蘇橋緊繃的臉,繼續道:“聽說這幾天,太子時常叫陸瓷過去,說不定他們兩個人已經達成某種協議,你該明白,人類是無法抵抗欲望的……”
“那又怎麼樣?不管他做什麼,我都不要他死!”蘇橋一把拽住付滄興的衣領,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付滄興擰眉,“蘇橋,你瘋了?不過一個beta,難道比蘇家還重要?怎麼,你動了真情?蘇橋,你身為蘇家的人,應該知道自己的宿命吧?就連蘇聿白為了家族都需要聯姻,你不會以為自己還能跟他有什麼結果吧?”
是了,就連蘇父蘇母都是聯姻的。
而蘇家蘇橋的使命,在從被孤兒院內領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身在這個位置,你無法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即使蘇橋是穿書者,她也不知不覺活成了蘇家蘇橋的樣子。
而唯一讓她覺得自己還是蘇橋的人,大概就是陸瓷。
隻有陸瓷,才讓蘇橋感覺到,她是蘇橋,而不是蘇家蘇橋。
她那麼拚命的救陸瓷難道隻是因為可憐他嗎?
不是,她在救的是她自己。
她想要改變陸瓷命運的渴望,又何嚐不是希望改變自己命運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