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我邪惡的睡王子(程程)

第一章 曼哈頓愛未眠

一定有一個人,愛你勝過愛生命。

美國·紐約·曼哈頓區

一場煙火正在城市上空綻放,一簇一簇明亮的火光升向天空,隨化作一朵朵五光十色的美麗火花,地上縱橫的霓虹再美,也比不得天空動人心魄的明亮。更讓人心動的是,煙火的火絮並非散亂,反而別具心裁地各司其位,終地,形成一句愛的告白——

L……O……V……E……

“LOVE……”地上抬頭癡迷望著這場煙火的少女輕聲念出天空最終的定格。火光映襯著她溫柔的眉眼,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紅通通的,大大的棕色眼睛在驚喜過後彌漫著淡淡的迷惘。

原來紐約今夜相愛的人並不止他們,隻是處境不同而已。有人能自由地相愛,有人,卻得在危險中彼此依靠……

曼哈頓多風。少女黑色的長發飄起,拂到身旁少年的側臉。他嘴角飛揚,隻是這份溫柔似乎與他格格不入,因他如斧子劈出來的銳利麵龐,因他眉角小小卻驚心的傷痕,也因他一身黑衣,高而清瘦的他卻散發著淩厲且讓人害怕的危險氣息。黑曜石般的狹長雙眼唯有在看到身邊女子的笑靨才泄露一片憐愛的溫柔。

他伸手輕輕彈了彈少女神往而迷惘的臉,輕笑著說:“也許是曼哈頓區哪個公園,哪一對相愛的情侶,正在向天空傳達他們愛的誓言吧。”寵溺地揉亂少女的長發,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抱緊,抱緊,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疲憊盡去,幸福悄然而至。

“阿耀。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煙花一樣,那麼自由地在天空中飛翔呢?不受任何的束縛,也不管別人的反對,對著這片大地,那麼誠實地說出‘愛’這個字……”她低頭,輕輕歎一聲,害怕地偎緊了他。

楊耀渾身輕輕一震,雙眼沉重地閉上,他不再看這燈紅酒綠的世界,隻專心於有她的時光。俊邪的臉一臉幸福。“希華。總有那麼一天的。我一定會說服爺爺。”

“不可能!”

聲調陰柔而尖利,像一條滑溜的小蛇生生盤入他們中間。

楊耀睜開眼,看見一個白襯衫緊身褲打扮的瘦男人正從旁邊的小巷走出。他警惕地盯著對方,倔強地挺直身,緊緊抓住江希華的手,將她拉到身後,這才厲聲道:“你想幹什麼?邁克!”

邁克的臉像浮屍一樣泛著腫脹的白,嘴角篤定的笑意讓他看起來有種陰柔的恐怖。“老爺子讓我接你回去。你已經在外麵逃了一個星期,他很不高興呢!”

楊耀聞聲臉色一變,比雷電更快,他力道迅猛的拳頭已如勁風般飛至邁克的鼻梁前,再多一秒,邁克的鼻骨必然碎裂。可是拳風硬生生止住,同時,這條街區的人尖叫著四處逃散。

黑色錚亮的槍正對準江希華。邁克若無其事地笑著,幽幽問:“耀少爺。你回去……還是不回去?”

“阿耀……”江希華緊張地抓住他的臂膀。

楊耀垂下手,痛苦地握緊拳頭,他已敏銳地觀察到四周正不約而同地停下十多輛車,將他們圍在這狹小的暴風圈中。

該死!他們是籠中之鳥,活生生的靶子了。

“我跟你們回去。”

邁克笑著把槍收好,拍拍手,一輛車走下兩個著黑西裝的中年男人。他們走到楊耀麵前,恭敬地一鞠躬,沉穩道:“耀少爺。失禮了!”然後一左一右架起楊耀。

“等等!我有話要對她說。”楊耀掙脫兩個大漢的鉗製,不客氣地一人賞了一拳頭。轉過身,疾走幾步,他緊緊地抱住江希華,但願這一秒永遠停留。

她的耳邊,縈繞著他沉穩有力的聲音:“希華。生日那晚,我們的廣場見。我一定會回來!記住。我愛你!”

十多輛車一輛接一輛,陸續開走。不過五分鍾,這條曼哈頓的街道又恢複繁華和喧鬧。可那些熱鬧都是他們的,楊耀一走,她什麼都沒有。頹然地蹲下,江希華緊緊抱住自己,咬住唇,硬生生不許自己哭泣。

楊耀一定會回來!就像以前一樣。

楊家。坐落在曼哈頓高檔別墅區的楊家是一棟獨立的東方式庭院。與五光十色的曼哈頓相比,一片風雅竹林顯得別樣的安靜,卻也壓抑得像一塊死氣沉沉的墳墓。

今夜很靜,但風雨欲來,一片肅殺。

燈光明亮,屏風上竹影幢幢,大堂中站著一位穿著暗黑色唐人裝的東方老人,臉上的條條皺紋不僅沒有讓他變得蒼老,反而和那些蜿蜒的傷疤一起湊成了他邪氣又雍容的王者之風。

距他十步遠肅然立著的護士裝女人被他肅殺的氣勢嚇得俏臉發白,硬著頭皮繼續報告:“今天是第七天。少爺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吃東西了。我們一直在給他注射營養針。而且少爺的脾氣十分暴躁易怒,我們每天都給他打鎮定劑,可是藥效一過他又會生氣,打傷不少看護他的保鏢,所以,我們已按您的指示將少爺綁在床上。老爺,請問您還有什麼指示?”

“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楊武天平靜地揮揮手,眼裏凶狠的精光一閃而沒。

楊耀躺在床上,這是一個密閉而狹小的純白色空間,沒有窗子,連門都隻能從外麵打開。他是被關在籠中的雄鷹。這一切,無非是怕他逃走。

日光燈照著他清瘦的臉,身體明明那麼虛弱,可是他的一雙眼,雖然深深陷下去,卻仍然比夜裏的群星更明亮懾人。他急促地呼吸著,胸口劇烈地起伏,他如困獸一般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可是手腳都被綁在床上,讓他動彈不得,反而是奮力掙紮的手腳都勒下觸目驚心的深深瘀痕。

“來人!來人!”他暴躁地狂吼著。

門一開,一個護士小姐匆匆趕到床前,目光不敢與他的眼神接觸,緊張地問:“什麼事?少爺?”

“我要去洗手間。你們這樣把我綁著,我怎麼去?”

“可是,少爺,老爺吩咐過您不許出這間房。”

“難道要我在這裏解決嗎?你們想臭死我嗎?哼!你們想死是不是?”

“不是不是。”護士小姐手足無措地否認,又拿不定主意,匆匆走出去和守在門口的兩個男看護商量。

兩個男人走進來,警惕地盯著楊耀,似乎確定此刻虛弱的他實在不可能有什麼反抗能力,兩人對視點頭,將楊耀的繩索解開。楊耀著急地跳下床,可是整個人幾乎就是滾到地上。他虛弱地趴在地上,暴躁地怒吼:“沒看到我沒有力氣爬不起來嗎?快把我扶到廁所。”

兩個男人對視一笑,安心不少,急忙恭敬地將楊耀抬到洗手間。

等兩人退出去之後,楊耀“豁”地站起來,與剛剛虛弱的樣子判若兩人,雖然身體和精神已經極度透支,可是在此刻他反而異常冷靜和集中精神。環視四處,當發現這個洗手間也是完全密閉的,他忍不住暗自咒罵一聲,坐到馬桶上,冷靜地思考起來。

鏡中的他深深消瘦,邪魅危險的眼神飄忽不定,黑發散亂,他猶如暗夜中崛起的危險撒旦神。

突然,他對著鏡子,興奮地勾起嘴角……

“邁克先生。老爺在裏麵等你。”像逃一般驚慌跑出來的女護士見到陰柔的邁克,忍不住又湧起另一種恐懼。

邁克走進廳堂,楊武天正等著他。

“我這個孫子,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少爺直到今天都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一意孤行。依我看,現在的少爺就像一頭凶猛的獅子,即便餓了瘦了累了,被您關在籠子裏,他依然是一頭雄獅。除非他自己肯認錯,我也沒有什麼好方法。”邁克低下頭,對不怒自威的老爺子恭敬得很。平常人隻要被楊武天看一眼,都會嚇得腿腳發麻,而他能夠站在這裏平靜地回話,已是太難得。

“哈!”楊武天大笑一聲,臉上的肌肉興奮地顫動著,滿麵紅光,一片得意,“說得不錯。他是我的孫子,就得是一頭雄獅!隻是,我偏偏是一個訓獅人。我要把他折磨得信心全失,全身失去力量,到那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頭獅子,隻會以為自己是一頭孱弱的野貓。哼!他將會無條件地服從我!”

聽著他豪邁篤定的聲音,邁克流下冷汗。如果說楊耀是一頭年輕的雄獅,那楊武天必定是一頭更凶狠更殘暴經驗老道的獅子。而兩獅相爭,隻能是血雨腥風吧。心念一轉,邁克雙手奉上剛剛從巴黎拍賣回的古董瓷瓶。“老爺子。這是您看中的那件。”

“很好。邁克!”楊武天點點頭。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女護士匆匆忙忙跑進大廳,緊張地說,“少爺自殺了!”

“嘭!”

那件價值連城的古董瓷瓶落地碎成片片。

楊武天毫不在意地輕輕拂袖,淡淡道:“邁克。如果一件藝術品不合我意,就算再昂貴,我也會把它親手毀掉!”

一群人驚慌失措,眼見血滴落在走廊各處,昏迷過去的楊耀手腕上又有新血不斷地湧出。聽到老爺子趕來的足音,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那。他們誰都沒想到僅僅是讓少爺去一趟洗手間,楊耀居然砸爛鏡子,用碎玻璃片割脈自殺了。

“不行!失血過多,少爺又長期虛弱……老爺,一定得將少爺馬上送到Doctor Tim的醫院。”

“知道怎麼做還不快去辦事?聽著!在醫院派100個人輪流監視,封鎖醫院的所有出口,並且將醫院裏的閑雜人等全部趕走。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打什麼鬼主意。臭小子就算到了醫院,一樣飛不出去!”

被人抬走的楊耀聽到這句話,嘴角突然逸出一抹淡淡的笑,轉瞬即逝。

希華,等著他,他來了……

黑色的轎車在夜色中疾駛著。已是淩晨,街道兩旁匆匆而過的曼哈頓街景依然喧鬧。這裏的人總是不睡覺,當之無愧的不夜之城,喧囂達旦。

司機緊張地看看後視鏡,問:“少爺怎麼樣?”

“情況很危險。少爺失血太多。你快一點。”女護士還在幫楊耀止血,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就在此時,獅子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睜開,激動的光芒一閃而逝,隨之取代的是沉著與冷靜。楊耀一個敏捷的翻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女護士推開,同時蹬開車門,縱身一躍。慣性的作用下,他劇烈翻滾了近百多米才停下,不敢絲毫大意,他跳進旁邊的綠化叢,翻過護欄,朝著一旁的森林公園疾奔。

夜色深沉,浴血而立的他蒼白羸弱的身體像是透明的,他咳出一口鮮血,感覺身上的傷口鑽心似地疼痛,拿出一塊碎玻璃片,猛地往手臂一刺,激醒漸漸失去意識的神智。

他不能倒下!

江希華!江希華!江希華!

偌大的曼哈頓,寂寞的紐約,寬曠的美國,他在心底深情呼喚著她的名字。那是他的愛,那是他力量的來源!

遊人如果來曼哈頓,就一定不能錯過曼哈頓的廣場。尤其是清晨。

這座城市還沒來得及蘇醒,才剛剛從徹夜的狂歡中安靜下來。破曉的第一縷光籠罩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灰白的大樓,高聳入雲的建築盈著淡淡的金光。曼哈頓的廣場上正起著舞,百隻,千隻的鴿子在廣場恣意飛翔,它們親昵地落在遊人身邊,轉動著小小的黑眼睛,孩子氣地討要著你手裏的麵包。

從昨夜的七點開始,江希華就等在這個廣場。

最後一隻貪吃的白鴿也歸巢了。

可他還沒來!

由期待慢慢變成失望,再化為擔心。

他爺爺果然還是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啊。

但她仍執著地坐在那張寂寞的長椅上,就算一千年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