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而這女孩你並不認識。”
“對。”
“那可是封情書哦。”
“沒錯。”
她從外套的口袋拿出一封信,信外頭寫著:劉瑋亭小姐芳啟。
“這是我寫的。”沒等她發問,我直接回答。
可能是我回答得太突然,她愣了一下,久久沒有接話。
我看她不說話,便問:“這封信怎麼會在你手上?”
“瑋亭是我學妹,我畢業時她把這封信給我,又說收信人其實是我,而寄信人是水利係的蔡智淵。可是我看這封信的署名是……”
“柯子龍。”我打斷她,“那是我的化名。”
“為什麼要化名呢?”
“因為……”我想了一會兒,聳聳肩,“沒什麼。隻是個無聊的理由。”
她沒追問無聊的理由是什麼,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我們都停下腳步,我在等她接下來的問題,她在思索下個問題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問:“這封信真的是要寄給我的嗎?”
“是的。”我回答得很幹脆。
“哦。”她應了一聲,又不再說話了。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那我走了。”
她張開口想說什麼,但我不等她說話,便轉身離去。
我不否認今晚突然看到柳葦庭心裏是驚喜的,但一連串的問題,卻令我覺得有些難堪。
尤其她是我喜歡的人,更是情書的真正收件者,當她在我麵前拿著那封情書時,我感覺自己是赤裸的。
“請你等等!”走了十多步,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停下腳步。
“ 對不起。” 她跑到我麵前, “ 我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這封信對我是有意義的,所以我想確定一下而已。”
“那你現在確定了吧。”
“嗯。”她點點頭,“對不起。”
我歎口氣,說:“沒關係。”
“本來想在比賽後馬上問你,後來覺得不妥,便先跑回去拿這封信。”她把信拿在手上反轉了兩次,便收進外套的口袋裏,接著說,“我怕你走掉,便拜托兩個學弟留住你。”
“其實一個就夠了。”
“我怕一個人留不住你。”
“為什麼?”
我看著她,一臉疑惑。
她有些不好意思,回避我的目光後,說:“我不認識你呀,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暴力傾向。萬一你心裏不高興,動手打人……”
她說到這裏突然住口,表情似乎很尷尬。
我愣了一下,過了幾秒後覺得好笑,便露出微笑。
“那……”她有些吞吞吐吐,“我還可以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我明天晚上可以來為你加油嗎?”
我看了看她,沒多久,她的臉上便揚起甜美的笑容。於是我點了點頭。
八強賽對上土木係,我打第五點。
比賽剛開打,柳葦庭正好趕到,在離球桌10米處獨自站著。
輪到我上場時,我們前四點是一勝三負;換言之,我若輸水利係就輸了。
我對上一個校隊成員,看他揮拍的姿勢,我心裏便涼了半截。
朝柳葦庭看了一眼,她麵露笑容,還跟我比了個V字形手勢。
乒乓球比賽不像拳擊比賽,在擂台打拳時,如果愛人在旁加油喊,你可能會因為腎上腺素大量分泌而擊倒一個比你強的對手。
然後臉頰浮腫鼻子流著血眼角流著淚,與飛奔上台的愛人緊緊擁抱。但打乒乓球時,技術差一截就沒有獲勝的機會,即使愛人在旁邊說如果你贏了就脫光衣服讓你免費看也一樣。
所以我連輸兩局,也讓水利係輸掉了八強賽。
學弟在我輸球後,說:“學長,一起去喝個飲料吧。”
我看到柳葦庭正朝我走來,於是說:“我還有事,你們去就好。”
然後跟她一起走出體育館。
背後的學弟一定很驚訝我竟然跟昨晚的比賽對手走在一起。
“校隊打係際杯,很不公平。”一走出體育館,她便開口。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真的很不公平。”她說。
我看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真的實在是很不公平。”她又說。
“一起去喝個飲料吧。”我終於開口,“好嗎?”
“嗯。”她點點頭。
我們到校門口附近一家冰店吃冰,才剛坐下,發現學弟們也來了這裏。
“學長!你太神奇了!隻打了一場比賽便約到這麼漂亮的學姐!”
“你不懂啦!也許學長早就認識她了。”
“對啊!搞不好她是學嫂。”
“如果是學嫂,為什麼昨晚學長還能鎮定地比賽呢?”
“學長大義滅親啊!為了係上榮譽,不惜在球桌上羞辱學嫂。”
“真是學弟的榜樣啊!學長你該得諾貝爾大公無私獎。”
五六個學弟湊過來七嘴八舌。
“你們到那邊吃冰。”我指著三四步外的空桌,“我請客。”
“耶!”學弟們哄然散開,興高采烈地走到那張空桌。
學弟一走,場麵雖然靜了下來,但我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
柳葦庭也沒說話。
我吃了第一口冰,覺得場麵和身體都很冷,便說:“確實是不公平。”
柳葦庭愣了一下,然後便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真的很甜美,笑聲也是。
我突然有股衝動,也跟著笑出聲,而且越笑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