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平時的水平,也許她過陣子就不會想理我;萬一她覺得我不錯,也許……嗯……也許……總之,順其自然吧。
到了禮拜二的上課時間,雖然緊張依舊,但我還是坐回老位置。
劉瑋亭仍然跟笑容很甜的女孩坐在一塊。
以往我總是專注看著笑容很甜的女孩的背影,現在卻不知道該看誰。
我也無法分辨看誰的時間比較多,因為我幾乎是同時看著兩個人。
下課鍾響了,瞥見她們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我突然一陣慌張,左手拿起桌上的書,右手提著書包,頭也不回地衝出教室。
我直接跑到教室左邊100米外第三棵樹下,然後喘口氣。等呼吸恢複正常後,看到自己站在這棵敏感的樹下。
正不知所措時,遠遠看到劉瑋亭推著腳踏車走過來。
“嗨,蔡同學。”她在我麵前三步的距離,停下腳步。
“嗨,劉同學。”我覺得我好像是立正站好。
“我們走走吧。”
“是。”
然後她推著腳踏車,我跟她並肩走著。
“這時候的陽光最好。”
“嗯。”
“對了,你念哪個係?”
“水利係。”
“哦,你是工學院的學生。不過你的文筆很好。”
“你怎麼知道我的文筆?”
“信呀。”
“哦。”我又差點忘了是她收到我寫的情書,“那是……”
“抄的?”
“很多地方是。”我抓抓頭發,“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她笑了笑,“還是可以感受到誠懇。”
“今天讓我請你吃飯吧。”我說。
“這樣好嗎?”
“反正隻是學校的餐廳而已。”
“好吧。”
“謝謝你。”
“該道謝的人是我吧?”
“不。你肯讓我請客,我很高興。”
“你真的不像是選孔雀的人。”
“選孔雀的人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不會覺得請客是件快樂的事。”
我們進了餐廳,又麵對麵坐了下來。
“今天教授出的作業,你應該沒問題吧?”
“作業?”
“是呀。下禮拜得交。”
看來我今天太混了,連教授出了作業都不知道,隻好硬著頭皮問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作業?”
“李宗盛、陳升、羅大佑之創作行為比較分析。”
“啊?”我張大嘴巴,“這要怎麼寫?太難了吧。”
“不會呀。我覺得還好。”她似乎胸有成竹。
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寫,不禁皺了皺眉頭。
“從他們的性格和背景的差異著手,會比較好寫。”
“謝謝。”我急忙說,“真是很感謝。”
吃完飯,我們往她的宿舍移動,她仍然推著腳踏車,我在旁跟著。
現在的時間回宿舍太早,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我隻好再問她關於作業的事,於是她又跟我點了幾個寫作業的方向。
“你的功課一定很好。”
“還好,還過得去。”
“我這樣會不會占去你念書的時間?”
“不會。”她搖搖頭,“跟你聊天蠻輕鬆的。”
可是我壓力很大耶,我心裏這麼想著。
“宿舍的電話不太方便,以後要找我時可以讓人上去叫我。”她說,“我住四樓426室。”
“好。”
“那……”她拖長尾音,一直拖到我聽不見為止。
“嗯。”我立刻說,“再見。”
“呀?”她有點驚訝,“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輪到我拖長尾音。
“好吧。下次見。”她說。
“嗯,再見。”我說。
我走了兩步,隱隱覺得就這樣告別不太妥當,於是停下腳步回頭說:“其實我……”
“嗯?”她也停下腳步,準備聆聽。
“我……”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有點急又有點緊張。
她等了一會兒,看我始終說不出話來,便向我走近兩步。
“沒關係。”她說,“我跟你一樣,也會緊張。”
“是嗎?”
“嗯。”她點點頭,“我沒有跟異性單獨相處的經驗,因此很緊張。”
“看不出來你會緊張。”
“別忘了,”她微微一笑,“我是選老虎的人。”
看到她的微笑,我心一鬆,表情不再僵硬。
她又跟我揮揮手說再見後,便轉身走進宿舍。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雖然如釋重負,但不代表跟她在一起是不愉快的。我隻是覺得那封寄錯的情書是一塊很大很大的石頭,擋在我和她之間,因此我受到阻礙,無法自在隨意地靠近她。
而我也不時分心往後看,因為後麵還有個笑容很甜美的女孩。
從此每當禮拜二上完課後,我會在教室左邊100米外第三棵樹下等她。
“我們走走吧。”
這是她每次看到我時所說的第一句話。
說來奇怪,不管我們在一起多少次,我每次一看到她,便覺得陌生。但隻要走了五分鍾的路,我便開始熟悉她。
因此我們通常先是在校園走走,然後吃個飯、聊聊天。
也曾看過三次電影,吃過兩次冰,逛過一次書店。
電影是在學校內看的,不用錢的那種,很符合選孔雀的我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