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隆興寺,在曆史上曾留下三大謎案。
第一個曆史疑案:正定隆興寺是不是隋朝的龍藏寺舊址?
正定隆興寺裏,有一通名揚中外的隋朝《龍藏寺碑》。隋文帝立國,推崇佛教。開皇六年(586年),恒州刺史鄂國公王孝仙奉敕在恒州城建造規模宏大的龍藏寺,恒州治所就是真定,也就是現在的正定。這是恒州佛教史上的一件大事。
當時刊刻的《龍藏寺碑》記載了創建寺院的過程。這通隋朝的碑記,現存於正定隆興寺大悲閣月台前麵的東側。這塊石碑,不同一般,它是國寶。
我國的碑刻字體,秦代為篆書,漢碑都是用隸書書寫,所以稱漢隸。北朝碑刻都是魏書,也稱為魏碑體。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用楷書刻碑記事呢?就是從隋朝《龍藏寺碑》開始。因此,這塊石碑號稱楷書第一碑。近代金石學大師康有為認為,它對後世影響很大。唐代大書法家虞世南、褚遂良等人傳承了這種遺風,也就是說這通《龍藏寺碑》,是楷書鼻祖。
正因為這通碑刻的價值非凡,意義重大,知名度極高,而且放在隆興寺大悲閣東側月台邊,後人自然都認為這通隋碑就是隆興寺的碑刻。因此,明清數百年以來,人們都根據這通碑想象著說:正定隆興寺創建於隋代,原名龍藏寺。
但是,我們仔細看看,這通碑身、碑首雕刻華麗的碑刻,居然沒有一個像樣的贔屭碑座。目前的碑座是一塊雕刻粗糙的方石,而且石質與碑刻也有很大差距。
身世迷離,隋代古碑怎樣落戶正定隆興寺?
同名者眾,龍興寺名號背後有何曆史隱秘?
史書留名,傳奇道士與千年古寺有何聯係?
20世紀80年代後期,石家莊地區文保所的李金波先生,在研究歐陽修的金石著作時,發現了歐陽修在《集古錄目》中關於《龍藏寺碑》身世的記載。
歐陽修在真定做了一年的河北西路都轉運使。他對河北曆史文化用心頗多,尤其對保存古代重要金石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他在《集古錄目》中說:“龍藏寺碑,齊張公禮撰。龍藏寺已廢,今在常山府署之門,書字頗佳。”他說得很肯定,龍藏寺已廢,在當時常山郡衙門對麵,就是現在正定縣政府對麵,子龍廣場附近。龍藏寺碑尚在,現存於隆興寺。
這一段記載,為研究隋代龍藏寺提供了重要線索,也為研究龍藏寺與後來的隆興寺的關係提供了重要的史料。
按照歐陽修的記載,這通隋碑,原本沒有在隆興寺內,而是在隋朝龍藏寺的廢墟上,該寺位於正定府衙門對麵,大約今子龍廣場南麵。這說明隋朝的龍藏寺,曆經唐及五代戰亂,已寺廢碑傾,無人關注。歐陽修在真定首次發現此碑並使之傳於後世。
那麼,歐陽修的記載可信嗎?
歐陽修是一個治學嚴謹的學者,他和宋祁主持編纂的《新唐書》、《新五代史》最大的曆史貢獻,就是對《舊唐書》、《舊五代史》一些曆史的甄別和考據。因此,歐陽修記載的不僅是他親眼所見,而且是親曆親為。而且歐陽修在真定期間,還找到了唐調露二年(680年)恒州刺史為北驅突厥伐木造橋、刊石指路的《恒嶽嶺路銘》。
他還以金石學家的學識和遠見,對真定一些重要碑刻進行保護。據元代納新《河朔訪古記》常山郡部記載:“真定府治廡下有唐恒州刺史陶雲碑一通……昔宋歐陽文忠公為河北都轉運使,至真定,見碑仆府門外,半埋土中,命工掘出,立於廡下。”可見他保護古代碑刻用心良苦。
再說,歐陽修在真定做官的時候,真定的龍興寺是皇家名刹,宋太祖親自敕鑄大悲菩薩,地位崇高。他作為北宋的臣子,就是借給他膽子,他也不敢亂說。因此,歐陽修的記載是非常準確的。
遺憾的是,歐陽修發現此碑之後,此碑如何到了龍興寺內,他自己沒說,後世也缺少記述。
李金波先生肯定地說:在正定隆興寺內,絕沒有任何隋代建築和遺物。所以,按照歐陽修的記載,正定隆興寺不是隋朝龍藏寺的舊址,而且與隋朝龍藏寺沒有任何承襲關係。隻是已經廢毀的龍藏寺留下了珍貴的龍藏寺碑,後來保存到隆興寺內,正如當年把封龍山的漢碑保存在隆興寺內一樣,僅此而已。很顯然,龍藏寺碑目前的碑座,是後世遷移這座名碑的時候補做的。這是隆興寺的第一個謎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