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在天水一色當中致意謝詞。
她並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商業活動才剛剛開始,光木控股的大小股東們卻臨時召集了一場股東大會。在並不是沈光耀授意,而是那些被沈光耀壓製已久的老股東們對光木近況產生了不滿,認為沈光耀個人因為離婚浪費了不少精力,並且分裂了公司不少財產和資源——
就在顏暮順利著手自己第一個項目的時候,這些老家夥按捺不住了。
他們覺得要是沈總的太太都能獨立出去,他們為什麼不能也讓沈光耀或者是外人直接收購她們手中的股份,讓自己在光木多年的股權也可以瞬間變現。
他們當然會按照原有的流程,問沈光耀吃不吃得下這些,原股東本就有購買的優先權——
但他們也料準了方才經曆了一場離婚官司的沈光耀並沒有這樣一筆錢。
大小股東們不約而同認為交給外人也好,也能讓這麼些年掌權卻恣意任性的沈光耀吃一點虧,哪怕讓他看一點旁人的臉色也算是值得。
這一股東大會召開得太過臨時,就連顏暮本人預想到光木未來會散,也沒有想過會散得這麼早。
這會不會來得太早些?
而且她也想到自己離婚以後對光木形成的衝擊,所以這才著急送沈玨和沈光耀上一檔綜藝,努力挽回光木在大多數股民心中的形象——
手段是有效的,在綜藝期間,不乏對光木控股的關注以及股民的一陣浪潮。
有人對沈光耀科技狂人的形象癡迷,也有人覺得現階段的沈玨不算太紈絝,總體而言,口碑不算太差,短期能形成了有效的刺激。
顏暮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還在海南一期工程開幕典禮上的顏暮仔細回想了一下那與她自然而然有了一道屏障的原背景板,按理說光木控股的倒台確實在多年後,至少要保證蒲予暉順利長大。
但這件事經不起推敲,光木控股怎麼說破產就破產。
難道蒲予暉剛剛融資成功,還沒有一手建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就能直接將光木的大廈崩塌-問題不出在外麵,而往往出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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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家破產事小,但連累著上萬員工相繼事大。
許多人在光木幹了快一輩子。一家老小就靠這份工資養活,企業怎麼可以這麼崩塌。顏暮更難以想象,當沈光耀真看見自己一手打造的事業在一夕之間化為泡影,他又會如何?
顏暮深知他是驕傲的,她在預窺自己的結局的時候就已經打算離開,她知道沈光耀的下場未必比
好多少,隻是在結尾時一筆帶過的落魄和決絕。
她尚且留存著幾分好奇。
現如今,她真能夠看見沈光耀的另一麵的時候,她反而不是那麼的期待了。
沈光耀與她漸行漸遠,這是中年夫妻的常態,她也已經離開,並沒有多餘的怨念,沈光耀到底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顏暮希望他被懲罰,卻不知曉屬於他的懲戒會來得這麼早。
故而,回不回江城就變成了令人糾結的事。
按理說,項目完工,她應該都留在這裏安排各種營銷方案,引入一波客流,確定一切步入正軌再起步離開,而沈光耀背後的光木搖搖欲墜的破事卻打破了她的計劃。
她不是聖母,也不在乎挽救了前夫能否對自己的名譽有意,是不是會有人說自己對前任情深意重,是個恪守道德的女人——
顏暮從頭到尾就不沽名釣譽,也不想要讓那些世俗的評價捆綁自己的手腳。
他們已經離婚了。
她想不到有其他任何的理由讓自己千方百計地回頭,去拯救他於水火。
除非沈光耀真的求她,那收購股票的這件事上,她或許能盡一些綿薄之力,如果沈光耀並沒有開這個口,那她唯有熟視無睹。
眼見高樓起,又見高樓塌。
說完全沒有感覺也不真切,因為光木就像是一個支撐了她很久的地方,或許比沈光耀本人好耀靠譜些。要以這樣的方式被瓦解,或是換了其他代理人,未來的前途可不好說。
顏暮感慨了片刻,又和現場的工作人員寒暄了起來。
她在場外的整整兩個小時,沈光耀並沒有找她。
沈光耀一直還停留在直播間裏,聽到了婁董等人的想要搞事已經是在三分之二的人召集要開股東大會以後了,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在這個消息被傳達以後,他理所當然地表現出憤怒。他並不承認他在工作上的懈怠。
他像是一台高效執行的機器,總是無時無刻處理著公司的大小事務,他為了奔波,為了這光木實際控製人的名頭,犧牲了太多……尤其是在家庭生活上。
三年前留存的照片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的疏忽,他的冷落,他的不走心。
沈光耀依然以為假使自己對顏暮多留幾分心,顏暮不會舍得離開他。更不會說“不愛了”的這種話。
他為了自己的事業放棄了這麼多,按理說,他手中的光木應該穩如泰山,而他也是這麼告誡自己的。
這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風波而已。
在沈光耀到達光木控股的大樓之前,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直至股東當中也有他當年的同學,還
有漫不經心翹著腳準備收購一部分股權的新人林易渚。
想到這個人沈光耀就一陣犯惡,他鳩占鵲巢,住進別人醫院病床上的事還曆曆在目呢。
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臉麵到光木來,看樣子他近來收購的份額並不算太少,不然,也不至於見他入場還擺出頤指氣使的麵孔來。
婁董見到他,熱情洋溢地寒暄,一改之前在會議桌上的畏手畏腳,沈光耀記得在之前突出異議的時候,他說話留有分寸,又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可他今天大有不同, \"沈總您總算來了,我就和大家夥都說了,這種場合,沈總您不會不在的。\"
作為公司行政的執行者,沈光耀當然不可能在被召集以後還故意不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
那不是瘋了嗎?
按照公司章程來說也說不過去,再說,他還年輕,不至於要七老八十縱容著一群人在他背後議論,而不敢當麵接受指指點點吧。
婁董一臉諂媚的笑,內裏暗藏的那點小心思無處遁影, \"沈總您應該理解我的吧,我這年紀也都大了,白拿著光木的股份睡覺也不踏實了,總擔心會出這樣或者那樣的紕漏……”
\"想賤賣就賤賣,\"沈光耀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婁董,闊步朝前走去,對著身後的婁董並沒有因為年齡差有所保留,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 \"哪裏來的這麼多屁話?\"
沈光耀還是那個沈光耀,哪怕麵臨著十足的危機,他絲毫沒有避讓他的鋒芒,他說話幾乎不近人情,更別提挽留任何股東了。
他本身就不認可現在的投資結構。
認為隻不過是一群人湊巧在一起,在他發家之前投入了一筆微不足道的錢,有的時候還想妄加幹涉他的投資內容和方向,簡直是異想天開——
\"元老\"是這群人的自稱,沈光耀是從來不同意的。
機緣巧合下聚在一起的股東們,並不是他目中對企業發展真正有益的人,要是真有足夠的資金,他何嚐不想將這群人一網打盡,並且統統趕走。
免得讓他們順理成章坐在談判桌上,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沈光耀不會說類似於一句“光木能有今天多虧了你們”的虛話,對罵倒是有這個可能,他並不知道早在這場戰鬥正式拉開帷幕之前,那群人已然將他這些年的投資失誤的案例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與其說這是一次股東們的退場,不如說是他們臨走之前打算坑沈光耀一筆——
試一試能不能把他從今天的位置上拉扯下來。
沈光耀低估了這群人心中的惡。
但他萬萬沒想過,這時候沈玨屁顛屁顛地給他送公文包來,他素來嫌棄帶那些的商務人士跟個賣保險的似的,從來不喜歡隨身攜帶著多餘的累整。
而沈玨從今天踏入光木控股的那一刻起,已經感覺到了事情不妙。
像是靈光一閃,又或者是從前台憂心忡忡的眼神當中,他明白了今天的場合和以前是有些不同
的,然後這個年齡段的沈玨自己本人已經可以上網查找他所想要涉獵的一切,而有關光木控股的財經新聞正常從頁麵上彈跳而出。
\"爸……\"
他不知道具體說些什麼去鼓舞自己的老父親,沈光耀就站在那裏,他比以往更嚴肅,更悶悶不樂,可看見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光木大樓的時候,他還是調笑了一句, \"這麼驚慌幹什麼?\"
沈玨敏感地察覺道, \"他們這是要拉你下馬?\"
沈玨渾身上下感受到了一種父親被彈劾,以後可能會失去他的絕大多數的預感,可是沈光耀本人表現得是如此不在意。
他雲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