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份供狀是柳姨娘身邊的大丫環所寫,上麵清楚交代了柳姨娘這些年屢次陷害我,以及給我下毒導致我身體迅速衰敗的罪行。”

幽暗的房間內,橘黃燈光跳動著,坐在輪椅上的謝伽音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兩頰凹陷,神色灰敗。

她艱難地把話說完,探究地看向麵前的男子。

“哼!一個賤婢的口供豈能當真?”

顧鳴喬把供狀用力地摔到謝伽音瘦削蠟黃的臉上。

被狀紙摔了一臉的謝伽音衝著顧鳴喬咬牙罵道:“你果然是個徹頭徹尾寵妾滅妻的主,這些年都在假裝看不穿柳寒煙的把戲。”

顧鳴喬看到謝伽音強行支撐著精神的眼裏滿是憤恨與失望,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他勾唇陰森一笑:“沒想到你都病成這個鬼樣子了,還能查到這些東西。”

旋即臉色一變,眸中閃過一抹狠戾,大聲逼問:“快說!沈家的金礦有幾座?在哪裏?老實交代我還能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讓你多苟活幾日。”

沈家是謝伽音的外祖家,自謝家被構陷謀逆,滿門抄斬後不久,身為皇商的舅媽也被指證在公主駙馬的合巹酒裏下毒,以謀害皇族的罪名在午門斬首了。

沈家的億萬資產被顧鳴喬親自帶人抄沒,成了五皇子的錢袋子,為奪嫡之路增添助力。

本是太子一黨的顧鳴喬用妻族作為投名狀向五皇子表忠心一事,謝伽音最近才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今日以外祖家有金礦為誘餌,把早已得意忘形的顧鳴喬和他的愛妾叫來就是為了確認此事。然後······

謝伽音瞥了一眼案幾上正飄出縷縷輕煙的鎏金香爐,仰頭看向顧鳴喬,冷聲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拿東西來換。”

“哈哈哈!謝氏你隻剩一口氣了,且金礦一事真假未知,你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

一直沉默的柳寒煙,擔心謝伽音提出對自己不利的條件,立即開口質疑。

謝伽音偏頭看向柳寒煙,那張因不用操持庶務,生活富足安逸而保養得宜的臉依舊嬌媚,年近四十硬是不見一絲皺紋。

縱觀柳寒煙的一生,不得不說上天對她還真是偏愛!

不過,謝伽音看著麵前這張可恨的臉隻想辣手摧花。

“我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要廢了害我至此境地的柳寒煙的雙腿,你若能做到,我便告訴你沈家有幾座金礦。”

謝伽音的話音剛落,柳寒煙臉上的笑意立馬僵住了,一副害怕得微微發抖的樣子,拉住顧鳴喬的手,輕聲喚:“顧郎······”

顧鳴喬反手握住柳寒煙的手,溫柔安慰:“別怕,無論謝氏這毒婦提出什麼要求,隻要是會傷害到你和孩子的,我都不會答應。”

“毒婦?”謝伽音咀嚼著這兩個字恨聲反問。

“我謝伽音自嫁入永安侯府以來,孝敬長輩,愛護小輩,操持庶務,用自己的嫁妝嘔心瀝血地撐起早已破落的永安侯府。

為你的前程打點鋪路,甚至你的愛妾庶子都是用我賺來的銀子供養著的,我在你眼中竟然是毒婦?”

顧鳴喬聽著謝伽音的泣血控訴,不以為然:“若非你占了主母之位,這些事煙兒也能做,而且肯定能做得比你好。我讓你操持侯府,是給你體麵,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所以,你對我如此嫌惡是因為我占了你心愛之人的主母之位?甚至恨到要屠殺我謝家滿門,讓我外祖家被砍頭抄家的地步?”

“你都知道了?”顧鳴喬笑得猙獰,語氣輕蔑:“不過,也不全是因為這個,要怪就怪謝相當初不該咬著柳鴻不放,害得煙兒一家遭難。

否則,煙兒就會是我的正妻,永安侯府的主母之位又豈會被你鳩占鵲巢多年?”

謝伽音得知了謝家和外祖家被害的真相,釋然地看向博古架上的刻漏,還差一點,再與這兩人糾纏片刻,事就成了。

“柳鴻當年仗著職務之便賣官鬻爵,經他手提拔的官員私吞賑災款,害死的百姓數以萬計,我大伯父參他因一己貪念荼毒百姓,有何不對?”

“貪,滿朝文武哪個不貪?柳侍郎不過是和光同塵,做了大盛臣子都會做的事而已!”顧鳴喬漠視謝伽音,冷聲反駁。

“哈哈哈!”

謝伽音聽著顧鳴喬這番理所當然的闊論自嘲地大笑。

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這些年妄想無愛也能夫妻相敬如賓的想法更是愚蠢。

柳寒煙看著謝伽音悲切的模樣,覺得還不夠,得讓她更加怨恨絕望地死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