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3075年,光明城。
我是一個殺人犯。
我殺了我的母親。
我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裏。
我想,我快要死了。
看守我的姐姐說,今天是我的最後一天,好好吃飯吧。
我知道這麼一個說法,通常這一餐飯就叫斷頭餐。
我也想好好吃飯的,可那天晚上,我的肚子突然痛起來了。我想忍耐,卻痛得滿地打滾,不住呻吟。但我沒有哭,媽媽告訴我,哭不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該有的表現。
糟糕,我又想到媽媽了。
我已經很久沒想到媽媽了。在這麼個陰暗的可怕地方,我竭力抑製自己想媽媽的衝動。起初它是管用的,可越壓抑,我就越管不住自己的想法。現在,在我最最脆弱的時候,我的念頭,我的想象力便如野草一般瘋狂滋長,侵蝕著我的神經。我看見媽媽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刀……
“啊——”我尖叫,我的肚子更痛了。
“叫什麼?”一把冷冷的,卻又帶著那麼點柔軟的男聲響在我的身後。
我的身後?
我的思緒有那麼十秒鍾的空白。
男人?
地牢?
進了地牢以後,我就沒再見過男人了。看守我的姐姐說,那是獄方怕我們亂搞。
我還沒想明白“亂搞”是個什麼東西,我背後就傳來了輕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躺在床上的我終於翻轉過了身去。
然後,我看見了一個醫生。
那是個清秀好看的醫生,他穿著醫生的傳統服飾——白大褂。他的白大褂是極幹淨的,離得近了,我甚至能聞見上頭清爽好聞的金銀花的味道。正埋頭處理藥箱的醫生抬頭看我,我就看見了他那一雙漆黑到仿佛能吞噬掉一切星辰的眼睛。
醫生的眼睛真好看啊!
“手伸出來。”醫生把長長的針管伸到了我麵前。
我的視線自尖銳的針尖上移到了醫生的臉上。我咽煙口水,醫生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稍稍緩解了一些我的恐懼,“你、要、送我上、斷頭台嗎?”我問。
醫生的嘴角抽了一抽,他拿沒甚語調的聲音說話:“我來給你打止痛針。”
我:“為什麼要給我打止痛針?”
醫生:“因為你來月經了。”
我:“……”
好吧,原來我肚子痛不是因為吃壞肚子了,而是我來月經了。
醫生給我打了一針,他的動作很輕,他托著我細白的手臂,黃褐色的液體緩緩推進我的身體。
“注意休息。”醫生拎起藥箱,麵無表情對我說了一句,“算了,反正也沒幾個小時好活了。”
我:“你說什麼?”
他:“幾個小時之內別喝水。”
“哦。”我捂著胳膊站在醫生的身後,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巴,到底沒說出來。
醫生走出我牢房的大門了,大門眼看就要被關上,醫生下一刻就要消失在我麵前了!那一刻,我也不知怎的,心裏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我顧不上身體裏的眩暈,衝上去就朝醫生喊:“醫生醫生,你給我打的是假藥!”
然後,在醫生驚異的目光下,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