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瞻在皇帝外甥新婚的第三天,帶兵離開了景都。
他離開時,還帶走了陽奴。
陽奴的傷其實早就養好了,之所以一直沒有逃離皇宮,是在等著恩人的指令,但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反而等來了一場大婚——他心愛的伴侶要嫁給狗皇帝了。
他立刻決定在大婚那夜動手搶人,或許是自不量力,或許就是單純送死,但為伴侶而死,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就在他磨刀霍霍的時候,徐青瞻來了。
“哈哈,我的外甥終於成婚了。”
“雖然那女人我不喜歡,但誰讓他喜歡呢?”
“罷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
“不過,如果她對他不好,我就殺了她。”
“我一定殺了她,誰都不能欺負他。”
……
徐青瞻喝醉了,躺在榻上,一會發笑,一會發怒。
陽奴看著他醉言醉語,皺起眉,很煩惱,忍不住圍著軟榻打轉。
如果說恩人的話,眼前的男人也算是他的恩人。
真討厭!
他為什麼要是狗皇帝的舅舅?
既做了狗皇帝的舅舅,又為何要對他那麼好?
為他治傷,為他製衣,教他說話,後來日夜教他讀書明禮,還對他說:“你是人,可以是民,也可以是臣,但絕不是奴。”
他還給他取名:徐溯。
“溯,逆水流而上。”
“多麼堅韌的生命力啊!徐溯,就像你!”
“但徐溯,如果可以,我還是想你在跟水的較量中,像水一樣變通、柔軟。”
“徐溯,過剛易折啊。”
……
他的話又在他耳邊回蕩。
他似懂非懂,這會煩躁地抓著頭發,很想問他:“如果我殺了狗皇帝,你是不是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但他沒有問出口,也沒能走出殿門。
“渴了。徐溯,我要喝水。”
“想吐。徐溯,快,我想吐。”
……
他不停地使喚著他,幹擾著他,漸漸讓他忘記了那個嫁作他人婦的女人。
聽說皇帝會娶很多女人,他們三心二意,很難保持忠貞,或許他很快就會厭棄她。
他決定等等她。
但三天後,徐青瞻帶他去了南疆平亂。
他不想去的,打仗很不好,會死很多人,就像森林裏的狼王、獅王爭奪戰,是血腥而殘暴的。
但徐青瞻對他說:“阿溯,你不去,也許我會死的。”
他才不信他的話,冷聲反駁道:“他們說你很厲害。你是大將軍,你還帶了好多兵馬,你從來沒有輸過。”
徐青瞻又說:“可我會受傷。阿溯,如果我受傷了怎麼辦?”
徐溯:“……”
這倒是個難題了。
他又煩得撓頭發了。
當然,他也不傻,想了一會,覺得自己上了徐青瞻的當,他從一開始對他好,就是想著把他馴養成他的狼犬。
他是個老謀深算的獵人。
不,他比那些獵人還壞。
他朝他齜牙,很想一口咬死他。
徐青瞻看著他小獸一般無能狂怒的樣子,隻覺得可愛,忍不住摸摸他的腦袋,眉眼溫柔地說:“阿溯,你會保護我的吧?”
徐溯生悶氣,搖頭說:“不會。”
徐青瞻也跟著搖頭,語氣很篤定:“不,你會。”
徐溯更生氣了:“你閉嘴!”
“哈哈——”
徐青瞻笑起來,不再逗他,而是誇他:“阿溯,你是個好孩子。”
徐溯被誇,立刻不好意思了,臉也偷偷紅了,但還是小聲問了句:“比你的外甥好嗎?”
徐青瞻驕傲一笑:“那你有的學呢!”
徐溯又莫名生氣了:“我才不學!”
徐青瞻說:“你不學我就不喜歡你了。”
徐溯隻覺一口氣憋住了,好一會,才氣出一句:“徐青瞻,你真是個壞人!”
壞人徐青瞻聽了,還是笑,不過,也沒再逗他了,而是一揚馬鞭,騎著馬到了軍隊的最前麵。
徐溯見了,磨蹭一會,還是甩了馬鞭,追了上去。
從前的奴隸成了人,終將一生追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