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6(2 / 2)

有一天,他們正在書房研討宮庭樂府“霓裳羽衣曲”,她調皮的弟弟駒兒進來說爹叫她,她因正彈的癡迷去遲了一步,她爹問駒兒,你姐在先生房裏幹什麼?駒兒因記恨先生打他板子,眨巴眨巴眼睛說:“不知道,我進去的時候見先生和姐姐正慌慌張張摟褲子。”東家大怒,立即令家丁將他痛打一頓,趕出家門。

他懷著被誣的奇恥大辱和複仇的怒火投奔一位山東師父辦的習武堂學武術,半年後的一個黑夜,他手持利刃躍上了杏兒的繡樓,他向杏兒說明來意後,杏兒哭著跪在他麵前說:先生,看在我倆的情份上,饒了我父親吧,我願以身相報。”當晚,他就在杏兒懷裏酣睡。五更天被外邊的喊聲驚醒,杏兒抱著他痛哭流涕,難分難舍,她從牆上卸下三弦琴給他說:“先生帶上這把琴,想起我了就彈上一曲,那琴聲就是我的傾訴……”

樂嗬嗬大爺眼內滲出了淚水,操琴的手在顫抖,琴聲蕭蕭,像杏兒在哭泣。他一手抱琴,一手持刀,打翻了幾個家丁,奪路而逃。“後來呢?”魏峰急切地問,“那杏兒呢?”

樂嗬嗬大爺停了彈,抱著琴說:“我走後,他欲懸梁自盡,被人救下了。”

“再後來呢?”魏峰追根究底。“後來她嫁到那個財主家享榮華富貴去了!”

“現在還在人世嗎?”

“早死了,唉!”樂嗬嗬大爺長歎一聲,“說來也怪,那些養尊處優的人倒一個個早逝了,留下這曆艱走險,吃苦受難的人倒像活到牛筋上似的。”

“爺爺,杏兒一定想你想死了。”

“王八羔子!”樂嗬嗬大爺拍拍他的腦袋笑笑說,“耍起師父來了!”說著,調撥琴弦,又彈起一曲歡樂的曲子,但不論他怎樣故作努力,那琴音老像雨後的篝火在掙紮,像受傷的母鹿在舞躍,總擺脫不掉昨日的憂傷。

盡管樂嗬嗬大爺是個樂天派,但回首不堪回首的往事畢竟還是觸痛了他心底陳舊的創傷。第二天,他覺得身體不舒了,但還是掙紮著天不明就起床,給魏峰教了幾套新拳路讓他練習,自己就回屋躺下了。

魏峰發現樂嗬嗬大爺有異常,爬在床頭問長問短,問他是不是身體不爽快?要不要去請醫生看看?樂嗬嗬大爺哈哈大笑:“沒事!沒事!啥病還能把我撂倒?”

第三天,大爺真的起不了床,全身酸軟無力,心口堵得難受,不思飲食,意誌鬆懈,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病了,開了個藥方讓魏峰去抓藥,方雲:柴胡五錢,當歸三錢,杭芍五錢,黃芩五錢,白術三錢,雲芩三錢,甘草五錢,薄荷五錢,生薑三片為引。

魏峰為樂嗬嗬大爺抓藥、煎藥、做飯,喂黑豹,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稍有閑暇便伏在樂嗬嗬大爺身邊。樂嗬嗬大爺撫著他的頭說:“我怕說漏了嘴,閻王爺真的叫我給他當參謀了,遺憾的是還有幾套拳路沒給你教,孩子,爺沒什麼值錢東西留給你,這裏有兩本爺整理的筆記給你,好好看看,或許會對你有什麼幫助的。”說著他從床頭的櫃子內摸出兩本紙質發黃的筆記本,一本是《名賢集句》;一本是《健身秘要》。一律的毛筆楷書,字大小如青豆,娟秀如梅花。魏峰翻看著,不時抬頭看看大爺,想從他身上找到一位清臒孱弱的老秀才的影子,可是怎麼也對不上號,真是“人不可相貌”啊。

《名賢集句》內記載著民間流傳的古今格言近千條,頁首有這麼一段話:“人,**是其標,姓名是其符,隨生死而存亡,唯其靈魂永恒矣一一筆者。”

所錄格言都很精煉且通俗易僅;如“好話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莫做虧心事,負我莫負人,錢財如糞土,仁義重千斤,比心思已過,重譽莫失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