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不得不戳著白花蛇去說情。白花蛇找到任書記,彝涕一把淚一把地訴說魏峰把她昨啦,咋啦,秀梅如何唆使狗咬她,任君說:“你怎的成了六月裏的狐狸一皮毛不顧了!”
白花蛇淫目霍霍地瞪著他,哼哼唧唧說:“你怎麼這樣說人呢?我是狐狸難道你……”說著往他懷裏一偎。
任君把她一攬說:“算啦!再別鬧了,往後鬧事要講究策略,把仇敵戳得血肉模糊是殺,殺人不見血也是殺,魯迅說的‘壕塹戰’就是指既要殺傷敵人,但又不能暴露自己。”
畢霞和秀梅把魏峰挨打的事告訴了魏奶奶,魏奶奶氣得頓足捶胸,長籲短歎,她立即去小石屋看望魏峰,見他被打得遍體鱗傷,流著淚說:“娃哎,咱惹不過人家,高低離那夥賊遠些。”魏峰說:“奶奶,你別管,這仇遲早要報的!”
“不,峰娃,”魏奶奶說,“咱不和他鬧,虧把人吃不死,‘忍’字總比‘強’字高,看他娃能強到哪兒?讓王八日往別人手裏犯吧!走!咱回家養傷!”
石柱天天都去魏峰那兒,跑前跑後,殷勤照料,大概這個老實人對魏峰替他寫情書知恩當報,魏峰望著他忠厚的背影想說什麼,歎了口氣,又把話咽回去了。畢霞整天守護在魏峰身邊,端水端飯,攙進攙出。那天,魏峰拉過她的手吻了吻,深情地望著她說:“畢酋,咱們結婚吧!”
畢霞羞澀地低下頭說:你不是說等你的組織問題(指人黨)解決了再結婚嗎?”
“不,畢霞”魏峰說,“我在重新考慮我的前途,在農村這魚目混珠的地方幹不下樣子,我想咱們結了婚一起去新疆吧,那兒需要人材,在那兒也許會有英雄用武之地的!”
畢霞沉默不語,把頭伏在他的胸脯上,兩顆心都在“突突”地跳動。停了好―會兒,她抬起淚水模糊的眼睛說,“你決定吧,你說去哪兒咱就去那兒,反正咱們這輩子不拆幫,隻是……隻是父母親怎麼辦呢?還有畢雲,你奶奶……”說著,轉過臉去擦眼淚。
魏峰歎了口氣說:“你先別難過,我隻是有那麼個想法,好多具體問題還沒考慮成熟。”
青年們都蜂擁著去看魏峰,對黑娃、陳虎、白花蛇的可惡行為無比憤慨,東升說:“我真傻,高耿走後,我就想到林場給你做伴,可怎麼就沒去呢?那晚要是我在場,非把白花蛇剝光給熊插個蘿卜不可!”
敢明說:“峰娃,你他媽太善了,她說你強奸她,你順勢把熊壓倒日一頓,倒背髒名哩!”
冬冬說:你出啥餿主意,那不更說不清了。”
敢明說:“什麼說得清?我看世上的事隻有公、母分得清,再什麼都說不清。”
梁主任在縣上開了十天會,回來後聽秀梅說了魏峰的事,氣憤地說:“這夥賊,真卑鄙!”他把魏峰找了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挨了一拳倒不要緊,就看你得一著了沒有,悟出他們為什麼打你嗎?”
魏峰說:“聽口氣是嫌我寫報告揭發他們。”
“這大概是一個原因,”梁主任說,“但你還不諳官場之道,別聽他們講什麼‘任人唯賢’,屁!說得好聽。見你有才能就提拔你,利用你,見你比他本事大了就嫉妒你,打擊你,怕你搶了他的權。你對他服服帖帖洗耳恭聽,他老牽著你的彝子走。你一旦鬥膽犯上,他就將你一棍子打死。娃哎,一輩子搖尾乞首,寄人籬下最沒出息。做人就頂天立地,剛直不阿,勇往直前幹出一番事業來。日子長著哩,這點挫折打擊算得了什麼!”魏峰紅了臉。
秀梅說:“魏峰哥還打算遠走高飛到新疆去呢!”
“到新疆去?到新疆就安寧,就沒有鬥爭了嗎?到新疆就沒有黑娃、陳虎、牡丹這號人了嗎?如果再遇上這號人你往哪兒跑?虧你想得出來!**說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你怎麼學以致用?”
魏峰舒了一口氣,連日來鬱積胸中的悶氣宣泄了許多,晝思夜想,銘刻在心的羞辱和打擊倒成了淡淡的甲痕。唯一在他心裏湧動的是如何直麵人生,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