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原來想象的重重困難沒想到在這兒都成了不成問題的問題,高耿家獨占豹子溝,喂生產隊兩頭騾子,八頭牛,種全溝名曰五十畝,實則一傾有餘的地,他父親其實就是這溝的全權領導,率領著全家大小一二十人墾荒治溝,春種秋收。
高歌爸往屋凳上一坐拿個水煙袋“呼嚕嚕”一邊放煙霧一邊侃開了,“娘的屁,什麼生產隊,吊的田隊長個龜孫子,一半年都見不著個球影子,糧食收下來他就派人來拉,光是每年核桃下來忘不了傳話叫給他捎幾袋下去。
“什麼?報酬,你有幾個糟錢!咱這偌大的豹子溝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土裏長的,樹上結的,水裏遊的都由咱著哩,不瞞你老侄說,在咱這山裏頭掉個樹葉葉,砍根柴棒棒都能變成錢,別的啥都不缺,老侄,就是娃們缺花姑娘做媳婦!”他臉起悵然之色,“除過癡、聾、笨、啞、怕再沒娘們願意鑽豹子溝喲!娃兒,你老叔一輩子就這塊心病嗬!”
一席話說得滿天烏雲散,魏峰嗬嗬嗬笑著勸慰說:“不怕,叔,拿咱多娃那相貌才識還怕尋不下個好媳婦?”
第二天,高歌剛要整裝起程,他的大姐秋歌急火火進了門,給爹媽打過招呼,就徑直來到高歌跟前悄聲細氣說:“多娃,這可是樁天大的好事,姑娘好著哩,園花大眼,白親飽滿,今年二十一歲,屬牛的,家裏隻有一個七十歲的老媽,就缺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一去就當家,小兩口的日子會過得再美不能了。”媿峰心裏一震,這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高歌把頭一擺說:“姐,還是那句話,誰看上咱就往咱家走,倒插門的事咱不幹!”
“強熊!強熊!”秋歌用指頭戳著高歌的頭,“姐為你把心都操爛了,你真要耽擱自己嗎?都二十二歲了,你知道嗎?”
走到門外,魏峰忽然想起一件事說:“把你家的野雞紅玉米種讓我帶點。”
“要那幹啥?”高歌說,“咱山區推廣野雞紅和白馬牙,你們那兒缺嗎?”
“多的是,”魏峰說,“聽說遠距離調種能增產,我想試試。”
“好!真不愧是有文化的新式農民,不妨再帶點白馬牙,成功了,我也好在豹子溝推了。”
畢霞早就在村口迎候,看見魏峰和高耿緩步走來,頻頻招手大聲說:“還真把音樂大師請出山來啦!”
高歌微笑著說:“我是由‘魏文豪’陪同,參觀‘畢畫家’的新農村畫展來啦!”
“歡迎!歡迎!”畢霞右手一攤,做了個禮讓姿勢說,“請君人甕!”
“什麼?”高歌耳尖,大聲問。
魏峰忙給畢霞使眼色,也被高歌瞅見了說:“你們一對鬼子精,設下什麼圈套讓我鑽?”
畢霞笑著說:“那裏,那裏,給你找下甜蜜的事業!美麗的憧憬!幸福的未來!”
“那太好啦,如果那樣,別說是甕,是井我也要鑽呢!”三人說說笑笑來到畢霞家,秀梅早準備好一切為高耿接風洗塵。魏峰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同學高歌;這位是我們的團支書梁秀梅。”
秀梅說:“久聞大名,我們托魏峰哥把你請來幫助我們排練節目,我代表團支部和全體團員、青年表示熱烈歡迎!”
高歌說:不敢不敢,我一個深山裏的土豹子,還招什麼請。聽魏峰說,梁支書寬宏大量,平易近人,領導有方……”
畢霞端菜進來說:“都是自己人,打什麼官腔,這是我的妹妹秀梅,這是我的老同學高耿,完啦。吃飯吃飯!”
氣氛立刻活躍起來,秀梅畢竟久跑官場,也不打生,把上龍大隊團支部的工作,魏峰、畢霞回來後的巨大變化對高歌伲佤而談。魏峰、畢霞時而謙嗔,時而幫腔。飯桌上談笑風生氣氛融洽,親密得像親兄弟姐妹團聚一樣。高歌一下子從孤獨冷寂的深山來到這樣一個熱烈場合,感到非常快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