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火了,揚鞭就打,他越打兒騾越踢的歡,這畜生,歇了一向,飼養員又給加了料,力大無窮,把一條新疆繩幾乎要拽斷了。魏峰眼都打紅了,可就是征服不了兒騾。
車老爹蹲在那兒“吧嗒吧嗒”抽旱煙,觀看魏峰和兒騍玩弄,他要讓這個好強的小夥子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該服的事情你不服就是不行。
魏峰打乏了,掏手帕擦汗。兒騾也停了踢,以不屑一顧的眼神瞅著他,擺擺頭,甩甩尾,四條腿柱子般直挺挺立在那兒,伸長脖子在地上聞了聞,“噗噗”打了兩個響鼻,又高高把頭揚起,嘴朝天翹著“哦嗬嗬……”嚎叫著,像一個戰勝者無情的嘲笑和挑戰。
老薑走過去說:峰娃,別逞強,快讓車大哥套吧,那驢日的我整天喂它,連我都不認,不願意了就連踢帶咬。”他又對車老爹說,“老車哥你就去套吧,別聽驢曰的尚德胡叫喚,賊不日瞎透了,咱能看著把娃廢了!良心能過去?”
車老爹“唉!”長歎一聲,磕了煙灰,就去向魏峰要鞭子,魏峰右手一擋說:“老爹,不要你管,我就不信!”說著又向兒騾走去。車老漢把腳一跺說:“我就沒見過這強的娃!”
魏峰沒去抽打兒騍,經過一番思索,他打算改變戰術,他從牆根拔了一把青草伸到兒騾嘴邊,兒騾先是警惕地瞅了瞅他,然後聞了聞草,兩片柔軟的嘴唇撮起將草攬住,張開兩排白白的門牙咬住草梢,一揪一揪想把草咬斷,魏峰乘機解了綴繩,抓住籠頭把它往車跟前拉。兒騾向前走了幾步,發覺沒了羈絆,耳朵直豎,頭一掄,就把魏峰提起老高,然後撒開四蹄飛跑,魏峰抓緊韁繩不放,人被拽倒了,在地上拉磨著。車老爹邊攆邊大聲吆喝:“快放開!危險!快放開!快放開!”
魏峰已經失去痛覺,但頭腦還清醒,還是死死抓住韁繩不放。“咣!”他的頭撞在路邊一棵樹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車老爹和老薑趕到跟前,抱起魏峰大聲叫著,掐人中、合穀擺弄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蘇醒過來。事故也驚動了崖上崖下眾多的社員,大家都圍攏來問長問短。
魏峰一醒過來瞪著眼睛就喊:“兒騾……兒騾!”車老爹說:你別管!躺會兒!”
這會兒他完全清醒了,就要掙脫身子站起來,薑老漢在他腿上捶了一下,斥責道:“你再給我強!!都摔成啥樣子了,還不聽話!”
有誰叫來了赤腳醫生,魏峰額頭起了個青疙瘩,右腮和兩隻手掌,肘部都擦破了皮,他想往起站,肚皮覺得燒痛燒痛的,撩衣一看,眾人都“媽呀”驚叫起來,他的肚臍眼周圍一大片沒了皮,血糊糊地滲著漿液。
魏奶奶聞訊跌跌撞撞趕了來,暈乎乎險些跌倒了,聲淚俱下地喊著:“峰娃,峰娃……”李嫂忙把她攙住說:“不怕,奶奶,峰娃沒事,隻擦破點皮,不要緊的。“魏峰怕嚇壞了奶奶,咬牙站起來,“咚咚”幾步走到奶奶跟前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魏奶奶擦幹眼淚,撫摸著他那上了紅藥水的一片片外傷,心痛地說:“怎麼鬧的?擦成這樣!看!還有這大個青疙瘩,快隨奶奶回去!”說著,拉住魏峰就往回走。
魏峰掙脫手說:不!奶奶,你先回去!我還要攆兒騾。”說著又向趕兒騾的車老爹、老薑叔跑去。
白花蛇早被飼養室的折騰驚動了,他家就在飼養室的崖上邊,站在崖畔一目了然。她抿著嘴,鼻子“咯哼咯哼”嘲笑著,魏峰被兒騾拉倒了,她心裏像雞毛掃,低聲咕噥著:美!美!拉死才美哩!看你本事還大不?看你還害人不?”她巴不得魏峰死在那兒沒人管,可那兒圍了好多人去救治,去關心,她妒意大發,一甩頭跑回去了,又不停地從暗洞內往外窺探,魏峰站立起來,又跑去攆兒騾了,她像挨了一棒的蛇,蔫不塌塌倒在床上。
兒騾停在一叢野榆樹邊逍遙自在地嚼樹梢,車老爹“唷!”一聲喝,它打了個寒戰,兩耳直豎,剛準備抬蹄飛奔,“啪!”一聲炸鞭響,它的左耳梢便裂了個小口子,鮮血順著耳根向下流,四蹄像釘在地上一樣不敢動,渾身痙攣著。車老爹再“唷——”了一聲,它閃腰努胯,身子抖得像篩糠,胯間的勝眼內擠出幾滴黃稠的尿,準備承受隨即而來的又一鞭。可車老爹的鞭子在空中轉了個困兒輕輕搭在它的脖頸上,嘴裏叫著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