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2 / 2)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一種什麼心理和動機,那天晚上學習會開始前他對秀梅說:“我看就讓畢雲參加青年突擊隊吧!”

秀梅不知那根神經連著“畢雲”二字,這兩個字一出口,她本來極正常的臉色一下變得灰白灰白,經常帶笑的麵容,也霎時晴轉多雲。她沉思了一會兒才沉著臉說:“那你在心點!”

第二天午飯後,雪住了,上龍連的灶房前的場地上圍了好多人,大家都看陳虎宰羊。幾個小夥子把一隻大羯羊抬上小桌,那羊聲嘶力竭地嚎叫著,頭一扭一扭掙紮著,陳虎左手捏住羊嘴巴,那叫聲變成了憋住氣的呻吟,他右腳踩住羊脖子,右手的刀子尖蹭地從食管那兒插進去,“唰”,羊血順刀尖往下流。“接血!”陳虎喊。

有人立即用盆子接住血。

那羊痛苦地聳動了幾下,血“咕嘟咕嘟”冒了一會兒,羊眼便由灰暗變得黯然無光,頭往下一墜便動也不動了。

陳虎拉鋸樣向前移動利刃,羊前頸便血淋淋斷裂,他用刀把“嘩嘩”在血盆內攪了兩下,吩咐:“拿掉!”然後嘴噙刀背,兩手抓住羊頭用力一扭,“嘎巴”一聲,羊頸骨斷裂。他拿刀順骨縫一抹,羊頭便斷了,順手扔在地上,潔白的雪地上立即染上了斑斑殷血。

那羊不知那根神經還沒死,“突”地抖動了一下,嚇了那些膽小鬼們一跳。東升說:“哎喲!活啦!還想上山吃那青青草?”敢明說:死不下去嘛!”

接下來通、吹氣、剝皮、剮肉,別看陳虎個子不夠四尺五,宰兩下羊倒是麻利,拿他的話說:“殺慣了豬,宰個羊就像耍娃兒哩。”

這話不是吹,他是祖傳的“劊子手”,他父親就是殺豬出身,人稱“屠戶陳”。上燈時分,羊肉下鍋,住在灶房上上下下的窯洞裏的上龍連的社員們,聞著那一陣比一陣香的肉味兒,口水直往肚內淌,東升罵:“這夥賊,煮肉老放在晚上,趕煮熟就讓這夥幹部嚐差不多完了。”

敢明慫恿說:“起!去看看,都有哪些吃夜賊分吃哩!”東升暖洋洋舍不得熱被窩,說:“管他媽那屁,撐死倆才美哩!”

“球!便宜熊了!”敢明說著用冰手去搔弄東升的熱身子,弄得他睡意全消。於是,兩人穿衣起床,溜了出去!

黑娃、陳虎、盼人窮,還有管理員鐵蛋,四個人在連部打撲克,那陣陣撲彝的肉香剌激得人盡吸溜口水,黑娃停一會就問:“還沒煮好?這個這個鐵蛋,去看看,把火弄旺!”

“我去!我去!”陳虎說著,哧溜就跑出去了。

白花蛇和另一個婦女在灶房煮肉。白花蛇說:“饞鬼,緊著看什麼?熟了就叫你們!”

陳虎說:“盡量快些,遲了人家睡了就不好辦了!”“知道!”白花蛇應著,又往爐膛裏塞了兩疙瘩柴。

陳虎回到牌桌,對黑娃說:“快了!快了!”嘴裏嚼著那半生不熟的肉團子,黑娃和盼人窮看著直咽口水。

那個婦女問白花蛇:“怕社員睡著了嗎?”

“哼!”白花蛇鼻子一翹眼一擠,“那些臭嘴還有這福氣,是請上邊的頭頭嚐鮮哩!”

十二點鍾左右,陳虎在羊腿上撕了塊肉撂嘴裏嚼了嚼,說:“好啦!香!真香!”那三個人隨後跑進來一人撕了一疙瘩肉,餓狗吞食般吃起來。

黑娃一邊“吧唧吧唧”嚼著肉一邊說:“陳虎,去叫吧!這個先叫指揮部的,牛書記、王副指揮!”陳虎跑著去了。白花蛇問:“往出撈吧!”

黑娃說:“別急!這個這個多燉一會兒,等領導來了再說。”陳虎來到指揮部的窯洞外,聽見內邊各營營長正在彙報工作,他在外邊轉悠了一陣,不見會議結束,跑了回來。

盼人窮說:“咱先吃吧!等他個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