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晏真的不愛他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發的那條朋友圈,點進去後,紀晏也沒有給他留言。
他抽抽鼻子,眼圈兒不爭氣地紅了。
見他委屈成這副德行,陳天歎口氣:“紀總身體不舒服,吃了兩口就去睡覺了。”
景沅立刻抬頭:“不舒服?”
沒等陳天繼續說,他慌忙踩著樓梯跑上去。
陳天笑著搖搖頭跟傭人吩咐道:“今天晚上估計會讓大家準備宵夜,大家先去休息吧。”
…
臥室裏,景沅心髒亂跳,躡手躡腳地關上門。屋裏很黑,能隱約看到紀晏躺在床上。他悄悄來到紀晏身邊,看著紀晏微微泛白的唇色,疼得他立刻掉下幾顆矜貴的金豆子。
擔心打擾好不容易睡著的紀晏,景沅走出去來到書房。
也不知道紀晏是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吃藥。
正猶豫要不要叫醫生時,他突然在紀晏的公文包裏發現一張帶著醫學影像的A4紙。幾乎想都沒想,他將紙抽出來認真打量。
這是一張肺部彩超的醫學報告,裏麵一些術語他不太懂,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當他看到「肺癌中期」的字樣時,手上的A4紙突然滑落在地上。
景沅麵色蒼白,站在原地很久。
聯想到前幾日紀晏確實有過短暫的咳嗽,他越來越害怕,向前剛走兩步,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幹,踉蹌地蹲在地上。
他不明白癌症中期意味著什麼,趕緊去網頁搜索,當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結果後,眼淚抑製不住地往外冒著。
紀晏好好的,怎麼突然得病了?
他這輩子還沒跟紀晏過夠呢。
景沅癱坐起來,眼淚將那份醫學報告打濕,滿腦子都在思考怎麼辦。
雖然他是穿書過來的,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如何。假設紀晏死了,他就算還能穿書,也不一定能穿到紀晏重生後的世界。
更何況,這些都是玄學,未必能實現。
他穿到了原主的身上,應該隻有這一輩子。
景沅靠在硬邦邦的書桌前,盯著診斷書發怔。強撐著收拾好心情,他決定先帶著紀晏四處求醫。假設這病真的沒治好,紀晏幾年後去世,他享受完生活,就一起殉了。
到時候,他還可以提前設計自己的棺材板。最好鑲一些鑽石和金器,墓地也要修繕的漂漂亮亮,他跟紀晏躺在裏麵,還能就個伴兒。
扶著寫字台站起來,景沅重新回到臥室,乖乖地坐在紀晏床邊偷偷看他。
就給他們彼此的時間不多了,能看紀晏一眼是一眼。
他不禁開始感歎命運的不公。
紀晏因為他,好不容易走出父母車禍的陰霾,開啟全新的生活。怎麼突然就病了呢?還是癌症中期。
景沅咬著唇,鼻子一酸,眼淚再次啪嗒啪嗒掉下來。
他像隻丟了親人的小獸,非常沒有安全感地抽噎。漸漸地,他的啜泣聲越來越大,就連床上的人醒了他都沒有發現。
紀晏的胃很痛,本來已經睡著,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裏,景沅站在他的對麵,傻傻地看著他,哭得很厲害。
他心疼得緊,想去抱一抱景沅,突然被耳畔的哭聲吵醒,
睜開眼,紀晏緩緩望著已經泣不成聲的景沅,慢慢撐起身。
景沅依然沒有察覺到他,抱著膝蓋嗚嗚咽咽地哭著。
景沅的嘴裏似乎在自言自語著什麼,紀晏聽不清,但隱隱約約能聽見“死”
之類的字眼。
“沅沅。”紀晏按了按泛疼的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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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愕驚恐地望著紀晏。
僅僅三秒,他噌地站起身牢牢勾住紀晏的脖子。
紀晏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雙臂卻已經下意識地接住景沅,將他摟在懷裏。
“發生什麼事了?”紀晏的聲線摻雜著幾分疲憊和沙啞,皺起眉眼觀察著景沅哭成兔子的眼睛。
景沅抹掉眼淚,扯出一張笑臉:“紀晏,以後你說什麼我都照做,我再也不氣你了,你千萬要保持好的心情。”
紀晏眼神深邃:“為什麼突然這樣。”
景沅撥浪鼓似地搖頭,握住紀晏的雙手:“那天在帳篷裏,我就是想氣一氣你,沒有說你不夠年輕帥氣的意思。我覺得你很優秀,哪裏會嫌棄你。以前是我幼稚,未來我會好好照顧你,養家糊口。你隻需要在家裏吃吃玩玩,安心治病就好。”
如果說前半段話紀晏還能聽懂,到後麵幾句時,他聽得愈發不明。
景沅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治病?”
景沅點頭:“嗯,你不用瞞著我,我都知道了。肺癌中期也不打緊,我們請最好的醫生團隊給你治療,活個十年八年沒問題。”
紀晏笑了,抬起手摸了摸景沅的頭:“你是因為這件事哭的?”
“嗯。”景沅貼著他:“紀晏,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安心治病,如果治不好,我就帶你去環球旅行。到時候給你辦完白事,我就給自己訂購一個漂亮的棺材,跟你一起走。萬一老天爺可憐我倆,給咱們一起安排個穿書,我們還能再續前緣。”
感受著胸口處的濕潤,紀晏默默將下巴抵在景沅頭發上,垂著輕顫的睫毛,五髒六腑都在疼。
他在反思自己,同時也在厭惡自己的敏感。
“沅沅。”紀晏聲線帶著罕見的哽咽:“那張報告單不是我的,是我助理請假交給我的材料。”
景沅突然抬起布滿淚花的臉:“啊?”
紀晏抬起指腹,幫他擦拭眼淚:“我助理的父親生病了,跟我請假,材料夾在文件裏,不小心帶了回來。”
景沅消化了很久,喃喃道:“那你跟我都不用死了。”
這個“都”字,讓紀晏的心髒被狠狠紮了一下。他凝著景沅,神色布滿疼惜:“對不起,是我因為那晚的事耿耿於懷,我以為你沒有那麼喜歡我。”
“我怎麼不喜歡你了?”景沅見鬧了個烏龍,對紀晏沒再客氣,將他推開:“我不喜歡你還願意跟你殉情?我都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再享受幾年生活,就跟你一起死。”
紀晏眼眶濕潤,垂著眼睫:“嗯,是我不好。”
景沅開始鬧:“你知不知道,我連自己棺材板的樣式都想好了?你居然說我不愛你?我那天很明顯是在氣你啊?你沒聽出來嗎?”
紀晏看向他:“嗯。”
景沅炸毛道:“你就是這樣,總以為我不夠喜歡你。”
他偷偷瞄了眼紀晏,故意說:“本來我打算,享受完生活就隨你去,看來你沒有這個福分讓我陪你殉情了。”
紀晏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景沅見紀晏不上鉤,故意問:“你怎麼不問問,我打算享受幾年?”
紀晏:“幾年?”
景沅:“享受到88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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