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鼓滴水終於圓滿落幕了,沈青嬋渾身上下筋疲力盡,香汗淋漓,卻不能稍作休息,必須馬上趕去鎖暖閣與憶霜彙合,才能放下心來。
已經看到鎖暖閣門口那兩隻橘色宮燈,一陣風從身後呼嘯而過,伴隨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姑娘請留步。”
沈青嬋忙收住腳,定晴一看,不由一慌,居然是妖孽男子。
難道他認出自己了?不會這麼巧吧?彼此才見過一麵,他想做什麼?
心底雖在猜測,沈青嬋還是盈盈行了一禮,刻意壓低了聲音:“辛晏丞相,有何吩咐?”
辛晏一愣,笑道:“姑娘認識在下?”難道真是晴園裏那個跋扈的宮女?
“辛丞相龍章鳳姿,如今可是宮中的名人。”這倒是實話,以辛晏之姿稍加打聽,自能知曉,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一個號稱是“八卦萬事通”?——雪盞。別看她成熟穩重,該知道的八卦一點也不會少。看她一板一眼說著這些八卦,別提有多樂。
辛晏抬眸望她,琥珀色的眼裏帶著笑,問道:“看來,姑娘見過在下。”
沈青嬋搖搖頭,仍是謙遜的樣子:“不曾。隻是聽她們說起過,如今一見,自然對得上。不知辛丞相有何事?”
“果真如此?”辛晏猶有不信。
眼前的女子蒙著麵紗看不清真容,可正是因為蒙著麵紗,那雙靈動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如出一轍。
和蓮昭國國主書房裏懸掛著的蒙麵女子的眼睛如出一轍。
沈青嬋不想節外生枝,點點頭道:“的確如此。辛丞相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了。”
“慢著,在下有一事相求。”辛晏下意識伸手一攔。
沈青嬋警覺地往後一退,冷了聲:“何事?”
這半生不熟的,他有什麼事會求自己?
辛晏皺了皺好看的雙眉,這女子看似恭謙,為何自己總會將其與晴園中不懂禮數的宮女重疊在一起呢。
想歸想,辛晏還是客氣地拘了一禮,道:“剛剛姑娘的舞姿令在下折服,還望姑娘雅量,能夠摘下麵紗,讓在下一睹芳容。”居然是一副仰慕者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認出自己了?打算來秋後算帳?
許是心虛,沈青嬋隱隱覺得後背有股冷意慢慢爬上來,強自鎮定,道:“辛丞相恕罪,可能是你我兩國習俗不同。如此請求,實在唐突,恕奴婢不能答應。”
“你……”辛晏臉色明顯一變。
正因為不在自己地頭上,所以一再克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性子不正與那宮女相像,這裏頭肯定有貓膩。
隻是一瞬,辛晏臉上又掛回清淺的笑意,半眯著眼,道:“姑娘,那在下隻能對不住了。”說完,直撲而來。
對方明顯有武藝,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這下肯定完了,想使用媚笑,也來不及了。
辛晏的手已經碰到了麵紗,不想,橫伸過來一隻手,硬生生將兩人隔開。
沒想到會有人阻擋,辛晏收勢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有些難看,不悅地看向來人,道:“五殿下,你這是何意?”
慕曜淩一拱手,滿臉歉意:“辛丞相,這是我父皇的後宮,尋常外臣本不得入內。辛丞相作為貴客,自當例外。但你剛才的舉動,甚是無禮。若我不阻止你,被有心人瞧去了,恐生事端。”
不遠處,孫晉帶著人匆匆趕過來。
辛晏瞥了一眼,整了整衣裳,若有所思,最後笑道:“是在下冒昧了,還請姑娘見諒。”
慕曜淩平靜地看了一眼沈青嬋,道:“你先下去吧。辛丞相,前頭已經開宴,還請隨我一道過去吧。”
辛晏無法,隻能點點頭,望著沈青嬋離去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幽昧流轉。
等著吧,不過是個宮女,本丞相有的是辦法,今日得罪我,下次可別哭著求我。
慕曜淩敏銳地察覺到辛晏的興致,不由心一緊。
華燈初上,真正的狂歡,是在觥籌交錯之間。
孫晉望著人群中忙於應酬的七殿下慕以簡,暗暗歎氣。
自家主子什麼都好,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府上有七王妃,那天還有一個神秘女子來找主子,不知道聊了什麼,主子居然就給她在府外置辦了院子。
莫非是金屋藏嬌?總覺得那女子的身影很熟悉,可是主子居然避諱了自己。
最可怕的是宮裏的那位沈姑娘,真正的災星。
自從她自飲避子湯之後,這些年因為她而出的禍事,一點一滴竟如惡夢般纏繞著他。
禍害自己倒也罷了,關鍵害主子分神。好幾次的計劃,都因為她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