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嬋忙伸手半掩住嘴,省得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自從告訴雪盞憶霜的事之後,雪盞是悔恨加咬牙,如今這話說起來,倒有幾分錦詞的味道。
換作平時,憶霜早發作了,定是容不得雪盞如此落她臉麵,現在也隻是紅著臉聽著,一雙桃花眼帶著淚意,泣聲道:“嬋兒,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幫幫我這一次。你若不肯幫我,我就要沒命了。”
“姐妹?”沈青嬋的眸色不由冷了下來,“你有難了才來稱姐道妹。憶霜,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當初你聯合別人來陷害我的時候可曾顧惜半點姐妹之情?”
“我……我,之前我是被妒忌蒙了心,什麼都是你出盡風頭,我卻要低到塵埃。所以大殿下讓我在跳舞的時候出醜,可以給你難堪。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會連累醉歡枝。我也後悔,以為沒有了你,才會有我的機會。誰知道……誰知道。在醉歡枝的時候,好歹錦衣玉食,有人伺候。如今落得如此淒慘,有苦不能言。”有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憶霜的聲音裏滿是哀怨,說完露出腳腕的皮膚來,原先雪白的肌膚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紅腫和潰爛。
“怎麼會這樣?”太過觸目驚心,沈青嬋都看不下去了。
憶霜抹了抹眼淚:“都怪我,到哪都爭強好勝,得罪了別人,遭了暗算。“
雪盞雖麵也有戚色,也隻有極短的片刻,反道:“憶霜,你說這會不會就是報應?小綠那次是不是你幹的?為什麼要害了她?”
這話提醒了沈青嬋,她收起了剛剛泛上來的同情心,道:“現在你倒是說說看。”
事到如今,有求別人,憶霜不得不說實話:“本來為了不惹人嫌疑,原來是打算自己動手的。可是拿到藥的時候,無意中被小綠發現。我怕她多事,壞了我的計劃,所以才……”
“你可真狠心。拈眉平日待你不薄,你怎麼下得了手?”沈青嬋忍不住提高聲音斥責道。
憶霜搖搖頭,道:“我也不想。可是你們不明白皇魁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但拈眉,條件比我好,你們又偏愛她,我也是沒辦法,誰知道結果還是……對不起,對不起。”
雪盞並不領情,不客氣道:“你如此錙銖必較,是活該,是報應。你快點離開,不要再給我們惹麻煩了。誰知道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圈套讓我們鑽?”
“不,不要,我沒有什麼陰謀,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在宮中的日子孤苦無依,又受人排擠,才曉得從前的好。”憶霜滿臉的委屈,不似作偽。
提起以前,沈青嬋終究還是心軟,轉身坐下,道:“你起來吧,說說腳是怎麼回事。”
憶霜掙紮著起來,雪盞心裏有氣,但還是沒好臉色搬了個凳子給她。
“我,我,”憶霜麵有郝色,支支吾吾,“我跟管事姑姑說,大婚之日,我的舞定能給十殿下添彩。管事姑姑看了之後彙報給皇宮娘娘,她們都很喜歡,讓我精心準備,有什麼要求都滿足,還說事成之後,會大大獎賞。誰知道那些個眼紅的樂姬竟然陷害我,摔了一跤還不夠,又在藥膏裏下毒,這腳疼的實在沒辦法跳。”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替你去跳?”沈青嬋擰眉,似在思索。
雪盞忙拒絕,道:“那可不行,要是被發現了,肯定會受罪的。我們好不容易過幾天安生的日子。憶霜姑娘還是請回吧,你自己種的苦果就該自己吞了。恕我們無能為力。”
憶霜再度起身跪下,急急道:“我已經知道錯了。嬋兒,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你若幫我躲過這一劫,我一定都聽你的。我會想辦法出宮的。”
憶霜若是肯出宮,少一個知情人也是好事。再說,她在宮裏也不見得過得有多好。
雖在猶豫,沈青嬋還是說道:“起來說話,別動不動就跪。若跪能解決,你就跪錯對象了。說吧,你跳什麼舞?”
“我,”憶霜看了沈青嬋一眼,慢慢站起身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踏鼓滴水。”
“大鼓和白瓷碗?”沈青嬋的聲音裏滿是置疑。
憶霜心虛地有些結巴:“是,是的。”
仿佛有口氣堵在胸前,沈青嬋別扭地別過頭,再看向憶霜的眼睛便帶了一股子寒意:“憶霜,我現在恨不得一口就把你生吞活剝了。這個不行,我不會跳。”
“除了你,再沒有別人能跳了。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嬋兒,我知道對不起你,你就幫我一次吧。”
雪盞已是看不下去,厲聲道:“憶霜,你這是剽竊,是偷。偷了別人的東西還叫別人去代替你。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