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嬋忙回過神來,眼前的慕曜淩完全是初見的樣子,霸道、冷然。
“是。”沈青嬋斂下眉目,心一點點沉到冰點,五味繁雜。
慕瑞熙聞言,轉過頭來,濃眉微挑,笑道:“五弟既然嫌這婢女毛手毛腳,不如咱倆換一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還沒動手去找,她就跑到眼前來了。
沈青嬋抬頭,正好瞧見慕瑞熙眼底別有深意的笑意。
這個畜生!
沈青嬋暗暗扣住指尖,生疼,生疼。
慕曜淩眸色暗沉,瞧不出神色,淡淡道:“這丫頭如此不懂規矩,得罪本王倒也罷了,若是得罪太子殿下,豈非罪過?”
“無礙,本殿下今日心情好,瞧著丫頭長得也挺水靈的,就讓她伺候本王吧。”慕瑞熙輕輕地笑了起來,濃眉微散,雲開月霽。
沈青嬋端起茶壺,一臉懵懂和受寵若驚:“太子殿下垂愛,奴婢求之不得。”
慕曜淩還想說什麼,可是她已經走過去了,隻好作罷。
慕瑄塵靠近慕以簡耳邊,低聲道:“七哥,現在可怎麼辦?連盼羽都說嬋兒太狡猾了,看也看不住。都怪我,怕她生什麼事,才特意安排。誰知道太子他還是……“
慕以簡冷眼瞧著,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沈青嬋走到臨桌,小心翼翼地斟茶,誰知一個不穩,茶水溢了出來,她連忙一邊告罪,一邊擦拭,手忙腳亂之中,打碎了茶盞。
蔡皇後聞聲,淡淡地看了過來。
慕以簡使了個眼色,慕瑄塵連忙站起身來,走上前,調皮道:“母後,這些歌舞早就看膩了,不如請各家小姐表演表演,熱鬧熱鬧,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蔡皇後被自己的兒子的提議吸引,收回目光,點點頭,溫和地笑道:“本宮正有此意。”
“你這丫頭,果然毛手毛腳。”慕瑞熙整理著衣裳,滿臉不悅。
“太子殿下恕罪。”沈青嬋嘴上告罪,眼睛直直地睜著慕瑞熙,仿佛要看出個窟窿來。
慕瑞熙有些怔住,那雙如水的剪瞳裏,分明浪靜無紋,可是細看,滔天的恨意,居然讓他生出毛骨悚然的異樣。
“還不快下去。”慕曜淩低聲喝道。
“是。”
沈青嬋低下頭,收拾碎片,快步離開。
他們果然都在裝不認識她,可是為何又在維護自己,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夜色深沉,月影朦朧。
沈青嬋拿著碎片正要轉過假山,忽聽見“醉歡枝”三字,生生收住了腳步。
隻聽見一個女聲說道:“醉歡枝的主事都在牢裏燒死了,你為何還如此悶悶不樂?”
“那女人簡直是陰魂不散,死了也不清淨。簡哥哥都不太愛搭理我了,剛剛在席上看也不看我。灩蓉,你說我該怎麼辦?”
是夏紫映的聲音。
“你傻呀,一個活人還怕爭不過死人?關鍵是人家七王妃還在呢。”喚作灩蓉的女子說道。
“也是,醉歡枝滿門連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這才是真的大快人心,少了這麼多不要臉的狐狸精,天下太平。”
“啪”得一聲,沈青嬋手中的托盤,應聲掉在地上。
滿門連坐?
“誰在那裏?”夏紫映厲聲道。
等兩人走近,才發現沈青嬋跪在地上撿著碎片。
聽到問話,沈青嬋恭敬地低著頭:“兩位小姐恕罪,天太黑,奴婢沒看清,所以摔了一跤。”
“算了,下次小心點,你快收拾,我們走吧。”灩蓉輕聲對夏紫映說道。
夜色掩映,夏紫映並沒有看清低著頭的沈青嬋,隻覺很是煩躁,上前幾步,一腳將沈青嬋收拾東西的手踩在碎片上,惡狠狠道:“不長眼的東西。”
血一下子沁了出來,可是,沈青嬋一點也不覺得疼,因為心更疼。
醉歡枝滿門連坐?死或者流放?
為什麼會這樣?妙姬在哪裏?素瑜又怎麼樣了?憶霜和緋影呢?
明明是她一個人惹的禍,為什麼會連累醉歡枝?
宗主呢?他怎麼可以無動於衷?
沈青嬋隻覺得滿口的鐵腥味道,全身血液倒流,心潮翻湧。
有薄霧在眼眶裏打轉,沈青嬋猛地吸了口氣,握緊了手裏的碎片。
慕瑄塵如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承景宮,想起之前遇到沈青嬋的事,有些頭痛,吩咐人下去,不得打擾。
剛想靜一靜,忽覺得有冰冷的碎片抵在脖子上,一個清冷又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不要動,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