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突然變得輕快起來。
槐花如雪,綻放枝頭,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傲看八月,一如明媚的笑臉。
慕以簡那晚之後,並不常來,縱是來,多半也是夜半。
沈青嬋選擇了裝聾作啞,有些事,有些時候,隻能難得糊塗。
妙姬的病卻反反複複,時好時壞。明明皇宮赴宴時已好了大半,回來卻又病倒了,怠於接客。
拈眉倒是時常探望,一來四美中數與妙姬年紀相仿,頗為投機,二來成為二主事,自然少不得關心。誰想,不知是過了病氣還是暑氣,也開始病病怏怏,時常空嘔。
沈青嬋擔心之餘愈發忙碌。
一日得閑,便帶著錦詞去瞧拈眉。
不想,正巧碰見馨瑤從裏麵出來。
馨瑤一襲淡粉色羽紗百褶裙,上頭用細線繡成攢枝千葉梨花和杜鵑,淡抹胭脂,有如瓊花,光豔似彩霞。
初見時,馨瑤躲在如繡身後,一臉的嬌弱,如今卻好似慢慢地嶄露頭角。
人,果然不可貌相。
馨瑤親昵一笑,上前福了一禮,巧笑道:“嬋主事也來看拈眉?”
馨瑤心怡慕以簡,但慕以簡並不待見她,按理說,馨瑤該惱自己才是。至少,換成自己,可擠不出這樣甜美的笑容來。
沈青嬋心裏暗自盤算,嘴上扯出淡淡的笑,算是回應。
馨瑤明知沈青嬋的冷淡,也不尷尬,上前握住沈青嬋的胳膊,靠近她的耳邊,吐氣如蘭:“嬋主事若忙得難以周轉,馨瑤願意效勞。”
錦詞一向看不慣馨瑤,忙上前拂開馨瑤的手,冷冷道:“馨瑤姑娘,請注意你的身份。”
馨瑤狠狠地掃了一眼錦詞,眸中有厲色一閃而過。
這丫頭對自己果然有成見,沈青嬋暗想,胳膊被她這麼一握,居然微疼微麻。
沈青嬋下意識皺緊了眉頭,眼睛停留在馨瑤臉上,笑道:“有心了,拈眉和素瑜受累就夠了,不需要再勞旁人。”
“隻怕,拈眉有心無力。”馨瑤唇畔一勾,有些幸災樂禍,哪裏還有當初嬌弱的樣子。
也是,會舞花鼓的女子,又豈會柔柔弱弱,裝得可真好。隻是,為何她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沈青嬋略略動了動胳膊,眸中一冷,說道:“就算如此,也輪不到你。”說完,擦過馨瑤,徑直往前。
馨瑤一下子紅了臉,望著沈青嬋離去的背影,慢慢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沈青嬋掀開珠簾,見妙姬也在。
妙姬臉色有些蒼白,瞧見沈青嬋來,咳了幾聲,道:“你來的正好,剛要著人去找你。”
“怎麼了?”沈青嬋走近拈眉,隻見嬌麗的鵝蛋臉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妙姬歎了口氣,正要說話,被拈眉一個眼神止住。
拈眉忍住陣陣惡心感,笑道:“嬋兒,你來啦,快坐。”
拈眉雖說病著,精神反道是極好。
沈青嬋心生疑惑,看著兩人,是失笑:“你們兩個大病人怎麼湊一塊,還說著悄悄話,不許我知道?”
拈眉暖暖一笑,眼神中有幾分慌亂,慢慢說道:“妙姬的病都是憋出來的。我就叫她過來陪陪我。誰知道話才說一半,就來了個不湊趣的人。”
話音剛落,拈眉忙掩住嘴,再也忍不住嘔吐起來。
沈青嬋慢慢變了臉色,驚疑如密密麻麻的小針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