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招式裏雖同樣帶有殺招,卻無一星半點殺意,根本沒有傷人的意思。如此說來,這些墨綠光影的攻勢裏,殺意似乎都不是太濃。隻是層疊累積之後,攻勢依舊駭人。
相較於別人,蕭依蝶的殺意又更弱七分,簡直如同女兒家撒嬌責難無異。
聽了我的問話,小姑娘竟是幽幽地歎了口氣:“喬哥哥,你別管了好不好,快逃吧。”
我聞言一陣默然。
老實說,要真的一門心思逃離這裏,我還是可以做到——就是單憑著付繼業殺出一條路來都可以——之所以我現在陷入僵局,很大一方麵的原因,是我想知道東樵山神究竟在耍什麼把戲。同時自然也還有“逆耳石”的緣故。東樵山神現在元神被困在“東方流月”體內,從她手中奪取某件東西,現在無疑是最佳時機。
錯過今天,恐怕我再也沒機會找到一個擁有“逆耳石”、且在我能力範圍內的神明了。
因為蕭依蝶開口的原因,四麵的攻勢頓時有些減弱。
見我沉默,小姑娘臉上的神情變幻有些激動,身上的墨綠熒光不住顫動著:“喬哥哥,你現在再不走,等山神真的發怒,就沒有機會了。你……你會死的!”
我隱約意識到,這不是鬼神操縱下的一場表演。蕭依蝶她似乎知道什麼。
“這個不算,你再給我一個別的理由好了。”我笑了笑,很愉悅的樣子。
蕭依蝶手中空劃了兩招,定定有些失神地看著我:“你不怕死嗎?”
雖然她沒有任何慌張的表現,“幻曜心眼”下我卻分明看見了她靈魂深處的恐懼與戰栗。心裏某個地方隨即柔軟了起來:“正常人的話,誰都會怕死啊。因為沒有人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未知才是真正可怕的東西呢。不過,偏偏我不怕。”
我臉上的笑容透出酒窩越發明媚:“死後的世界,我早已經見識過了啊。”
“怎麼會呢?”蕭依蝶噘起嘴兒,“那是因為喬哥哥你沒有死,所以才說的這麼輕鬆!”
我說不上來她臉上是怎樣的神情,隻是耳邊那嬌嫩如鈴的聲音未脫稚氣,帶著天然嬌媚:“隻有無知的人才會無畏。喬哥哥你根本就不明白,所以才這麼容易信口開河。說什麼見識過了,隻是看到過死人,就說的好像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樣子。這種人最討厭了!”
話語裏,好像帶著甚大的惱怒與怨艾。
“那你想怎麼樣?讓我見識一下死後的世界嗎?”我有些無奈。從某個角度來看,她說的並沒有錯,而且無知有時候倒也是一種幸福。被這麼個小美女教訓,我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大發雷霆,也沒有必要引經據典的反駁吧。可心裏怎麼這麼不舒服。
蕭依蝶一時語塞。從她出手不帶殺意看來,她根本沒有殺我的打算。聽我這麼無賴的反問,小姑娘眼睛裏有閃爍奪目的液體蕩漾起來,淒淒楚楚地道:“……喬哥哥你耍無賴。”
魅然聲線裏,連我的心湖也仿佛隨之泛起了點點漣漪。
“蕭家天音訣第七章,奪魂媚。”與銀發殺手糾纏中的付繼業突然開口,聲如寒鐵。
我心中一震,就從蕭依蝶那甜美夢幻的聲音中逃離,麵色隨即有些冷峻。
付繼業身形倒旋,生生用肉體將銀發殺手的短匕劈開,而後回應我的詢問解釋道:“這種功訣避開肉體以自身靈魂為媒介,直接攻擊對手的靈魂。秘籍裏說,修煉時甚至有魂魄離體的危險,就是在蕭家核心也是極為高深詭秘的武學。若非她不帶殺機,你已死。”
我看著麵前的蕭依蝶。不知何時四周的攻擊竟都停滯了下來,數百幻影將我與付繼業圍在核心,一招一式都變得極為緩慢,層層毫無縫隙的壓迫過來……
在我有些冰冷的目光注視下,蕭依蝶微微抿唇:“喬哥哥你贏不了的,別鬥了。”
“我不姓喬。”我嘴角微翹,低頭看著手中密布刀痕的合金支架,沉默之後開始低吟,“……我名奚狄。為吾締結契約之仆人,獻上亙古不變之代價。至此萬物歸於始終,破陰陽乃成混沌。世間一切,皆成於——靈魂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