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樵山神的失蹤，對我來說是個意外的打擊。
原本還在這個世界上逗留的神明就已經不多，擁有“逆耳石”這種寶物的更是屈指可數。她的失蹤等於是說先前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或許還要冒著得罪付家的危險。
隱隱地，我覺得那個變成頂級“陰屍鬼”的付繼業，也是個心頭大患。
但是，現在也不可能因為這些而質問侍女小婉。一而再再而三地顛覆自己對她的態度，很容易讓對方覺得我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吧。
那麼，旁敲側擊呢？以往的那些算計，大多得益於我的大腦可以隨意分神他顧，精神狀態良好時我試過最多同時思考六十四件不同的事情——“虛擬情境”和“模擬未來”都不過是其諸多應用中的一種——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一心二用”或者“精神分裂症”可以形容的了。但現在失去了這種能力，我還能清楚地把握住局麵嗎？
我對此毫無信心。這種陰霾的情緒或許也在我臉上清晰地表現了出來。
“喬公子，你傷勢還未複原，最好不要劇烈活動。”見我又要從床上坐起，小婉輕輕皺眉，規勸般地說了一句。她雙手前探在我肩頭一按，又將我壓回了床上。
她的動作輕柔，並不帶多大的力量，所觸及的地方也絕非人體穴位。我卻生生被她重新按在了床上，好像身體根本無法反抗她溫軟的話語一樣，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力氣。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侍女那麼簡單。若是古武蕭家裏一個普通侍女都有這樣的能力，沒有可能不被龐大的國家機器發現，更不可能籍籍無名如此之久。
小婉的手指從我肩頭移開的時候，我毫無意外地發覺自己的上半身和大腿完全喪失了活動的能力——並非禁錮，而是很自然的過度疲倦無力——唯一可動的是小腿的義肢。那通過人造神經並聯的高精密機械，顯然和我的肉身擁有完全不同的工作原理。
不過我也不會這麼白癡在這個女人麵前表露出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的我就是被變相軟禁起來了。軟禁我的多半就是蕭家，而眼前這個與人無害的小婉，實際上就是看守我的人……呃，或者兼職照顧我的侍女。
麵龐輪廓柔和的女子起身片刻，又在床邊俯下身來，白玉似的手指間夾著一顆鮮紅欲滴的草莓：“喬公子，小姐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來，吃一個。”
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昏迷前我可是背著東樵山神走了半天山路，可說狼狽不堪。現在雖然不是一絲不掛，上半身也全然赤裸著的——這小婉卻絲毫沒有顧及般地依在我胸前。雖有衣衫阻隔，那豐滿之處幾乎壓在我身上。盈盈香馨氣息裏，她指尖輕佻分明誘惑，可偏偏神情中純淨汙垢，讓人生出一種想要征服她的欲念。
我懷著大無畏的精神張口將那草莓吃下，也不知裏麵是否加料。口齒留香回味中，我故作愁眉苦臉地開口問道：“小婉姑娘，不知道我的傷勢怎麼樣了？”
在某人的強烈要求下，我雙腿使用的義肢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天行者4型”，擁有外表皮偽裝自動愈合的能力。這種能力隻有一個效果，就是“美觀”。跟東樵山神動身前我就已經確認過，那時傷口也全部結疤，外表上與真腿無異。所以，它應該不會被蕭家人識破。
之所以問出來，隻不過想要確認下罷了，也免得出了意外。
“看喬公子的氣色，傷勢好像大多無礙了。”聽我這麼詢問，小婉笑了笑，手指沿著我的皮膚下滑著，掠過腰間，在我膝蓋上微微一頓，輕敲了敲，“這裏有感覺嗎？”
我皺眉搖頭。義肢的外表皮雖是高仿真材料，可最糟糕的地方，就是無法感知這種輕微級別的觸碰。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到它的活動力。我的表情自然也是偽裝出來的。
“先前的大夫也說，是雙腿氣脈暫時受阻而已，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恢複。”小婉盈盈垂目，溫柔地道，“這段時間自然由小婉伺候公子，公子有事盡管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