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引子(2 / 3)

《上海灘》的前奏又起來了。

年輕姑娘把粉餅塞回包裏,摸索了一會,掏出一支金色殼子的奇士美口紅。

小姑娘溜眼看到,心頓時提起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是她的另一個秘密:前兩天,她偷著拿口紅玩,一不小心把口紅折成了兩截。

然後她想了個法子。

用漿糊粘。

本來,她是想檢查一下粘的效果的,但是這兩天都在趕路,姐姐的小包一直沒離身,她實在找不到機會,心說天氣這麼冷,姐姐興許就懶得化妝了……

誰能想到大晚上的,她忽然來了興致塗脂抹粉呢。

小姑娘的目光死盯著那一處。

口紅蓋子被拔開了。

老天爺,你可要幫幫我。

口紅底座輕旋,大紅色的油膏慢慢露頭。

死了,這次肯定完了,罵是輕的,被揪頭發也是輕的,後頭的日子不好過了才是最叫她發愁的。

口紅蓋子驀地蓋了回去。

咦?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幾道雪亮的手電大光柱直直打向這頭,間雜著腳步聲、喘氣聲,還有雜亂的說話聲。

年輕姑娘飛快地下車迎上去,聲音和氣又溫柔:“薑駿,是不是確定了?”

那老頭也急吼吼下了車。

片刻功夫,車頭邊就圍滿了人,很多人在說話,無數的手電光橫七豎八亂打,像舞廳裏的彩球燈,在這席天幕地的曠野間不斷旋轉放光。

小姑娘扒住前車座跪起身子,豎著耳朵聽。

聲音實在太嘈雜了,她隻不斷地聽到一個字。

洞。

哦,那個洞啊,她知道。

爸爸跟姐姐聊起過,說是這裏的一個傳說:有個藏民帶著糧食和工具,走很遠的路去寺廟裏鑿瑪尼石頭,路上,他發現了一個洞,隻盆口大小,深不見底,探頭進去聽,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那個藏民想知道這洞到底有多深,就放了個纏滿犛牛絨線的紡錘下去,結果線放盡了,都還沒到底。

當時她在邊上聽,還插了嘴,問什麼叫“纏滿犛牛絨線的紡錘”,爸爸說,就是毛線團。

然後問她:“如果是我們囡囡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

她不放過任何一個表現的機會,回答說:“一個毛線團放不到底,就放兩個,老師說,隻有堅持到底,才能把事情做成。”

就像烏鴉喝水,不斷地往瓶子裏扔石頭,終於喝到了清冽甘甜的水;還像神筆馬良,不斷地畫啊畫,終於畫成了大畫家。

爸爸很高興,獎勵她一塊大白兔奶糖,但是姐姐鼻子裏嗤一聲,說:“神經病。”

沒關係,她不生姐姐的氣。

過了會,那老頭探頭進來,把手裏的花生袋子遞給她:“囡囡,我和姐姐去忙點事,你在車裏乖乖剝花生吃,等爸爸和姐姐回來好不好?”

塑料袋裏,有剝好的白花生仁,有空空的花生殼,還有沒來得及剝的帶殼花生。

囡囡接過塑料袋,不安地看窗外:“你們都走嗎?就留我一個小孩子在這?有鬼來了怎麼辦?會把我吃掉的。”

老頭失笑,指了指隔壁車。

車裏,三個大小夥子正在打撲克,袖子擼到半肘,嘴裏都叼著煙。

“小劉哥哥他們留下來陪著你,要麼,你去他們車上待著?”

“不要,味道臭。”

她可不愛聞煙味了。

想了想,拿手指了指那台三洋錄放機:“我能拿姐姐的機子聽《白雪公主》嗎?”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