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自古懶漢多光棍,光棍最為討人恨。
夕陽西下,昏黃金輝倒映出一片波光粼粼。小河旁,平坦大道上,一輛牛車緩緩行來。老牛駝背,腳步蹣跚,一步一頓,多年的木輪咯吱咯吱響動。前麵,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手裏拉著老牛的鼻繩,一手牽著三五歲黃口小兒。
三五婦人在菜園中彎腰擷菜,背後的村落中有淡淡嫋嫋炊煙升起,唯美到了極致。畫風靜謐,晚風輕揚。
“看,老鎖來了。”一個身穿藍色布衣的婦人指著大道上的牛車跟身旁的老嫗說道。
“老鎖啊。”老嫗大叫了一聲。
老鎖回頭,看了一眼老嫗便低頭,嘴裏咕噥一句催促老牛快走。
“老鎖,想當年你風光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模樣。還把心思打到了村花身上,怎麼這才過去幾十年,風骨不再啊?你們說是不是啊?”
老嫗說完,身旁一眾菜園中或忙碌或閑散,全部都哈哈大笑。
“老鎖……”老嫗沒有放過老者。“你的寶貝兒子呢?今天又沒有上山吧。是不是又去哪家院子裏麵偷雞摸狗了?”
“放你娘的屁……”一個聲音如同沉寂的火山爆發,從牛車後麵傳來。這時眾人才發現,原來牛車後麵還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這人骨瘦如柴,雙眼黝黑,不過懶散的靠在車沿上,本來俊逸的麵容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種男子應該有的氣質,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鎖陽?怎麼對你嬸子說話的?”老嫗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想你屬雞,滿打滿算的也三十五歲了。還說給你介紹一個上門寡婦什麼的,就看你現在這樣子,你下輩子也別想輪上。”
老鎖牽著白嫩小娃想快步走動,不過老牛氣力有限,還是緩慢無比,車輪嘎嘎作響。
“老子就這樣了,礙著你家什麼事情了?”鎖陽伸出一個腦袋說道,說完立馬縮回車裏,不敢露麵。
老嫗看著鎖陽的動作,眼裏充滿厭惡神色。“老鎖,想當年你在村裏也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識字人,還當過幾年的賬房先生。你說你這兒子怎麼這幅模樣?是不是外來種子,鎖家嫂子沒跟你說呐?”
老鎖一言不發,一手牽著娃兒,一手拉著老牛,沿著河岸,背對夕陽,麵前影子被風吹的越來越長。
菜園裏麵的眾位婦人看著走遠的老鎖,開始竊竊私語。都是天天閑散在家,養雞喂狗,聊聊家長裏短才是她們興奮的樂趣點。
“你說這老鎖家,自古來在咱們紅水村談不上大戶人家,不過聲望也不弱。哪一代人出來說句話,在村中也有點力量的。怎麼這到了鎖陽,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了?”
“對啊。你看看他那副慫樣,當年聽說黃媒婆上門說親。給他介紹的是鄰村的俏寡婦,直接被那鎖家小子給轟出門來。說他打光棍一輩子也不會要寡婦,我看他這輩子連女人的手都不可能碰到了。”
老嫗聽了,微微一笑說道:“外村的人都聽到咱們村有這個懶漢,死活不信。你說就方才的那種情形,老頭娃兒都走路,他一個堂堂三十有餘的漢子坐車,我都替他害臊。”
“誰說不是呢!”眾位年輕少婦半百老嫗收拾好菜地,拿著晚上準備下過的菜回家,周圍的人煙開始稀少,一個靜謐而美好的夜晚開始了。
村北,一家青瓦房孤立。老牛拉著破車從村中穿過,朝著這裏踽踽行來。傍晚了,村中街道上閑人也多了起來,紛紛朝著坐在牛車後麵的鎖陽指指點點。
老鎖頭低著,他的老臉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丟盡了。牛車終於到了自家門口,一個年老婦人手上端著簸箕從房裏出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娘,飯熟了沒有?我餓了一天了,要好好吃一頓。”鎖陽從牛車上跳下來,直接竄進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