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爹爹(黎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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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靖蹲在溪水邊,將最後一件洗完的衣物擰幹放入木盆中,籲了口氣,索性一屁股坐到溪邊的草叢中,將有些酸麻的雙腿伸直。
一張清俊的臉上,劍眉微微蹙起,看似二十七八的年紀,卻因眉宇間那抹似有若無的滄桑而又老了幾歲。
伸手揉了揉雙腿,驀地!總是樂觀的揚起嘴角的嘴巴卻噘了起來,瞬間展露的表情,卻似那十五六歲受了莫大委屈的少年般,喃喃自語道:“唉!還真是老了啊!”
仰起頭,藍天,白雲,暖風,他微微眯起那雙清俊無儔的眼眸,嗯!還真是讓人昏昏欲睡啊!那就睡一覺好了,驀地,一陣驚叫聲響起,打擾了他睡眠的計劃。
“爹、爹爹!”一年約十歲左右的男孩,滿頭大汗,一臉焦急之色,大呼大叫的往這邊跑了過來,“爹,娘的病又犯了,我和姐姐攔不住她,你快回去。”
樓靖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騰的一下,便跳了起來,身上的草削也顧不上拍掉,隻是對男孩說了一句,“策兒,你拿衣服。”然後,一溜煙的便跑沒影了。
“娘,那個不能碰,那是爹的字畫,唉呀!”
樓靖剛到院門口便聽到一個小女孩在屋裏大喊大叫,緊接著便是叮叮咣咣的東西砸壞的聲音。
“娘,別扔,那是我家最後一個茶壺了,啊……”小女孩尖叫的躲過迎麵飛來的暗器。
跨進房門的樓靖一把將暗器接住,定睛一看,嗯!果然是家裏最後一個茶壺了,幸好,沒摔碎。
“爹,你總算回來了。”女孩長籲口氣,“娘又犯病了,怎麼哄都不聽。”
隻見屋子中間站著一披頭散發的婦人,正瞪著大得嚇人的眼睛左右尋找著可以扔了去的東西。
樓靖額頭帶著汗,微微一笑,示意女孩無事,接著對著屋中的婦人輕輕喚了一句,“縷衣!”
婦人神情怔了一下,茫然抬起頭看著正微笑走過來的青衣男子,瞬間神情一變,“啊……”
小女孩早有先見之明的用手捂住耳朵,抵禦那種尤如魔音穿孔的尖叫。
婦人又叫又跳,眼淚也像下雨般刷的一下便流了出來,抓住樓靖的胳膊使勁的尖叫,賣力的尖叫,拚命的尖叫。
“好了,好了,縷衣,沒事了,沒事了,乖!”樓靖抱住婦人柔聲誘哄著,手掌輕撫她的後背,慢慢的縷衣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縷衣雙手緊緊揪住樓靖胸前的衣服,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可憐兮兮的告狀道:“他們壞,他們欺負我。”
“娘!你不要惡人先告狀好不好?誰欺負你了?明明是你輸了嗎!”小女孩放下雙手,揉了揉仍在嗡嗡做響的耳朵,不甘心的反駁道。
“嗚嗚……”縷衣又要哭了。
“別哭、別哭,我給你做主。”樓靖連忙哄道,將縷衣抱在懷中,將她散亂的頭發別到耳後,露出的竟是一張傾城傾國的絕色麗顏。雖然年紀略大了些,眼角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細紋,卻絲毫無損她的美豔,隻是此刻卻被她哭得一塌糊塗。但是美人嘛,怎麼哭都是美的。細心的擦掉糊在她臉上的鼻涕眼淚,他這才佯裝發怒道:“靈兒!怎麼可以欺負娘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靈兒撇了撇嘴,“我和弟弟比對對子,誰對不出來,晚飯就歸誰做,可是娘非要參加,我和弟弟哪敢不同意。結果……”
樓靖皺了皺眉。
靈兒急忙解釋道:“我們當然知道要讓著娘啊!可是無論讓她出上聯,還是對下聯,娘口中的答案隻有一個,‘爹爹’,然後弟弟忍不住說了一句,娘輸了,結果娘就犯病了。”
“姐,你別冤枉人啊!明明是你說娘輸了,娘才犯病的。”策兒手裏捧著滿滿一盆衣服,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是你說,娘說的不對。”靈兒立即說道。
樓靖好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好了,別吵。今晚你們倆都不對。隻有縷衣是對的。”
坐在樓靖懷中的縷衣聞言開心的一笑,順便對站在門口的姐弟倆做了個與她年齡實在不符的鬼臉,然後神情得意的抱住樓靖的脖子。
樓靖也適時的回了縷衣一笑,接著又轉頭對姐弟倆說道:“策兒,去把濕衣服晾到院子裏,靈兒,你也去幫弟弟。”將姐弟倆打發出去,回首對著縷衣櫻紅的小嘴輕啄的一下,“好了,今天是縷衣勝了,他們輸了。”放手,讓她自己坐在床上,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輕輕歎了口氣,突然間說道,“縷衣,你喝藥了嗎?”
縷衣仰起絕色的容顏,看了樓靖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真的嗎?”樓靖眼光掃到牆角那處被摔碎的藥碗上,縷衣順著他的眸光也看到了,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後便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苦……”
“那就是還沒喝了?”
“嗯!”她這次乖乖的點了頭。
樓靖又是輕輕一歎,正想出去讓靈兒再去煎一碗藥,這時,門卻被推開了,靈兒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爹,這是娘的藥,還是你哄娘喝吧,我們怎麼勸,她也不聽。”將藥遞到樓靖手中,看到娘親氣呼呼恨不得咬她一口的神情,笑嘻嘻的偷偷對娘做個鬼臉,轉身跑了出去。
樓靖當什麼都沒看見,“縷衣,喝藥!”
縷衣又露出可憐的表情,但在樓靖堅定眸光的逼迫下還是喝下了那碗又苦又澀的藥湯,因為她明白,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讓著她,唯獨喝藥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任她怎樣哭叫,撒沷,打滾,都不管用。這是她單純腦子裏印象最深刻的事,因為,他發起脾氣來……很可怕!
縷衣感覺到嘴巴苦苦的,仰起頭,將那雙清麗魅人卻又露出天真表情的雙眸一閉,靜靜等待著,樓靖接過空碗放到一邊,然後俯身吻上她的嘴巴!像每次一樣,用舌尖舔遍她口裏的每一處,她乖乖的張開嘴巴,等待他的侵入。
“嗯……”縷衣不自禁的呻吟一聲。
樓靖放開了她,微微一笑,“還苦嗎?”
縷衣迷朦著雙眼,輕輕搖頭,“不苦了,很舒服,還要。”
樓靖寵溺的輕點她的俏鼻,“貪心,累了吧,先睡會兒。”必竟剛剛瘋叫了一個時辰了,滿屋的狼藉可以作證。
“不睡,還要。”說著,起身便要親樓靖的嘴!被樓靖躲開,“乖!先睡覺,晚上再給你。不然我生氣了。”
縷衣噘起嘴巴,不甘心的望著樓靖,“那,晚上,一定喔。”
樓靖笑著點頭,讓她躺好,蓋上被子,“乖!等睡醒了,給你好吃的!”因藥效的關係,不一會功夫,縷衣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時,樓靖眉宇間才露出一絲疲憊,看著縷衣天真不知事世的睡顏,輕歎口氣。最後還是認命般的起身,開始收拾滿屋的狼藉,邊喃喃自語道:“縷衣啊!打個商量好不好,下次再犯病,別扯我的畫行嗎?那可是我熬夜辛辛苦苦才趕出來的。”
“爹,娘好了嗎?”
樓靖點了點頭,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背靠著門板,姐弟兩人乖巧的蹲在他的身前。
他下意識的揉了揉耳朵。
“爹!娘的魔音穿孔很厲害是不是?”策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