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國皇宮,對於江瑟瑟來說,委實太過熟悉。且不說浣波宮、永貞宮、朝陽殿,就是往日不受待見的旮旯角落,江瑟瑟大約也能清晰找到。
尤其是某個林深路靜的小院。
白梅落瓔。
江瑟瑟抬起頭,瞧著已然褪色的褐色匾額,不由得微微感觸。
想當初,她與晏瓔將這四個字掛上去的時候,絕沒有想過今日景況。誰知道,不過數載,他們竟然就站在了鼇國之巔。
一個做了皇帝,一個做了皇後。
江瑟瑟愕然。那時候,從東躍國來熾離城,她可是一路走一路抱怨,不知暗恨了晏無蕘多少回。後來,諸葛無憂屢屢刁難晏瓔,她也不知暗恨了諸葛無憂多少回。再後來,宛貞公主追求晏瓔,她也不知暗恨了諸葛貞兒多少回。
結果,恨來恨去,她與晏瓔修成正果,旁人早便煙消雲散。
江瑟瑟歎一口氣,瞧著那褪色的匾額,忽然便親切萬分。她勾唇一笑,撩起裙擺推門而入。
“瑟瑟?”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江瑟瑟傻兮兮的回頭。
晏瓔目光掠過她荷葉一般翠蔭蔭的裙衫,勾唇道:“好好的皇後寢宮不待,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江瑟瑟目光一閃,拉下臉道:“要你管。”
晏瓔蹙眉。
江瑟瑟卻不理會他,徑直推開了門板。進門,滿園芬芳,正開的絢爛奪目。江瑟瑟一愣,瞧著小小院落中的大片花海,遲疑道:“這是……”
晏瓔自她身後邁步進門,含笑道:“這叫黎棠。”
他目光掃過滿園豔色花海,歎息道:“為夫尋遍了九州天下,也沒能找到這白梅的品種。不過,卻發現了黎棠。”
黎棠長得很像白梅,卻偏偏與白梅顏色不同。老白梅樹開出的花朵雪白一片、如雲如霧,黎棠卻開的嬌紅如火,似天邊滾滾落霞。
雖不同,貴在紅白相襯。無論是誰,隻看一眼這滿園花海,便要禁不住讚歎。
“好美呀。”
江瑟瑟彎起眼睛,也忘了要與晏瓔故意作對,不由笑眯眯道:“真沒想到,這樣湊在一起竟然這麼好看。”
晏瓔劍眉一挑,湊近她身畔道:“為夫知道你不喜歡皇後寢宮,所以……早早替你安頓好了。”他笑的得意,轉過頭瞧著小院,伸出修長的大手擊了擊掌。
擊掌聲後,花廳門自內打開,二個粉衫奴婢自花廳內魚貫走出,站在了江瑟瑟跟前。
江瑟瑟看去,卻見二人生的一團喜氣,笑得也是一團和氣。那容貌,竟也是熟悉的。
她眨眨眼,驚訝道:“釧兒、鈿兒?”
“小姐。”
二個丫鬟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擁著她,笑嘻嘻道:“小姐再也不要丟下奴婢了罷。”
江瑟瑟聞言俏臉一燙,可不是,她先在九王府丟了釧兒,又在江家丟了鈿兒。算來,還真是有些無良。
畢竟,宅鬥的書她雖沒看過,大約也能明白的。深深宅院中,丫鬟間的鬥爭也很厲害。這兩個跟了她叱吒一時,卻又被她摒棄的丫頭,獨留在深宅中,肯定不好過。
江瑟瑟目光一閃,似乎才想起來什麼,忙轉頭瞧著釧兒道:“釧兒,你不是……”她想說,這丫鬟自傻了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不是早該被晏瓔悄悄處理掉了嗎?
釧兒笑嘻嘻道:“皇上送奴婢去妙手神醫那裏治病去了,現在,大約是好了。”她說話也不癡傻,更不結巴。任是誰都能一眼看出,她沒有任何精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