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毛色與鄢辭的獸態極為相似,隻略帶點粉色,顯得更加柔婉。

白狐半掩的雙眸掃過樹下諸人,長尾一甩掠出數道電弧,將他們一個個分別卷起,遠遠丟進了彌漫的白霧當中。

逐漸遠去的尖叫聲中,它抬頭望向隱匿在合歡樹冠裏的猩紅譯者,以極清冷的女聲低斥道:“嗬!邪祟!”

滾滾烏雲迅速在古樹上空凝聚,宛如一個巨大的黑碗倒扣下來,將茂密的樹冠盡數遮蓋。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閃電在烏雲中穿梭釋放,如萬箭齊發,射下無數火花!

猩紅的膠體內逸散出痛苦驚懼的吼叫,像融化的膠泥一樣從樹冠中劈裏啪啦滴漏下來,砸在地上冒起濃黑的煙氣,隨即化作一小團一小團的紅霧,消散無蹤。

最後,王司理幹癟衰老的身體從樹上掉了下來,破布口袋似的趴在黑乎乎的泥地上,渾身抽搐,兩隻眼睛泛著將熄未熄的紅光。

“咄!惡倀!”白狐厭惡地嗤了一聲,吐出一道細細的閃電,掠過他雙眼。

“啊啊啊啊!”王司理慘叫呼號,枯幹的雙手緊緊捂著眼睛,黑紅的血淚從指縫中淌下來。他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鞭子反複抽打,翻滾抽搐著,足足嚎了半分鍾,才慢慢癱軟,一動不動。

白狐不再理會他,施施然走向合歡樹。樹下大片大片的草地被猩紅粘液腐蝕,裸露著焦黑的土壤和枯死的樹根,樹幹上,凡是膠體沾染過的地方全部灼燒碳化,慘不忍睹。

白狐眉心微蹙,眼神流露出濃烈的怒意,隨即視線一轉,看到了不遠處正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穿著白色喪服的少年。

鄢辭被觸手摔在地上之後,短暫地休克了幾分鍾,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睜開眼的時候,阿黛和馮山山他們已經不見了,大樹下到處都是黑褐色的焦土。

他的視野有些暗淡,進化之力的反噬又開始了,頻繁使用異能讓他的體能衰退得很厲害。

猩紅呢喃帶來的不適感還沒有完全消失,他感到惡心眩暈,身上被猩紅觸手纏繞過的地方泛著灼痛,像是被什麼烈性化學品腐蝕過。

鄢辭趴在地上幹嘔了幾下,忽然發現隨身的布包敞著口,裏麵的香獸滾落在不遠處。

他踉蹌著過去把它拾起來,直起身的時候看到麵前站著一隻巨大的白狐。

一刹那他以為絳天笑複活了,隨即發現不是,那狐狸耳朵和眼睛上暈染的顏色是薄紅的,和絳天笑不一樣。

白狐黝黑的眸子盯著他,眼神很冷,充滿憤恨的意味。鄢辭有些心驚,轉頭忽然看到樹下蜷曲身體,滿臉血汙的王司理。

死了?

被殺了?

鄢辭心髒狂跳,想要看清楚,視野卻陡地暗了下去,眼前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

完了,徹底失明了……他下意識後退,再後退,腳踩到一根幹枯的樹枝,重心不穩摔了下去。

失明帶來的恐懼感讓他本就眩暈大腦越發混沌,隻覺得無邊無際的恐懼和黑暗一起壓了過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鄢辭急促地呼吸著,聽到一個輕巧的腳步聲向自己走來,那聲音因為視覺剝奪而變得異常清晰。

他感覺那狐狸走到了自己眼前,屬於野獸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

“把它給我。”清冷高傲的女聲,“把絳天笑的香獸還給我。”

鄢辭抑製不住地發抖,雙手顫得幾乎撐不住身體,猩紅呢喃的影響疊加了異能的反噬,讓他無法思考,整個人在莫名的恐懼中不停地旋轉,下墜。

他聽見自己太陽穴的血流汩汩奔騰,聲音大得像是在打雷,“咚!咚!咚!”

【不要怕】

熟悉的聲音出現了,鄢辭立刻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救救我!

【叫我的名字】

什麼?

【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

我……你先告訴我啊!

【不行,你必須自己記起來。】

……

【不要用大腦去想,乖,用心】

頓了下,那聲音又說,幾乎帶著蠱惑和誘哄般的語氣【畸泡能量已經非常稀薄,我們一定可以做到……說我的名字,你必須自己說出來,我才能找到通路】

什麼?鄢辭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但將他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之後,耳畔忽然一片寂靜。

不要用大腦去想。

說出來……

金瞳閃過。

“傅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