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越來越熱情,燦爛的灑照在天地萬物之間。
大海結束了她曾經的暴戾,恢複的像個寬容溫柔的母親,將在海麵飄蕩的唐鏡齊推向海岸邊的內灣。
這裏,灘塗淺灘,水麵平靜,生長著一片片的紅樹林,風景優美,雖然臨近大海,無時無刻不會被大海的波動情緒騷擾,但是因為這繁茂的紅樹林,牢牢的抓住了海岸,強力的在大海的蠻橫中乞討到一份和諧,在這裏灌木叢間白琴鷺、黑嘴鷗、小青腳鷸等無數候鳥輾轉飛旋。千百種鳥、千百種鳥鳴,編織著一份安逸的美好!
遇到紅樹林深溺在海水裏的呼吸根,唐鏡齊才停止了隨波逐流,靜止在那兒,隻隨著水波搖擺。
陽光照在那層包圍他的光環映現出七彩光華,有幾隻鳥兒,被光芒吸引了,圍繞著飛旋幾圈,然後振翅飛遠。
仔細看原來唐鏡齊那蒼白無血的臉上,竟然浮現紅暈。那神情,那感覺——仿佛他並不是一具浮屍,隻是靜靜地睡著。隻是像個在噩夢中惶恐無助的孩子,眉峰緊緊鎖著,唇片緊緊咬著……
不知過了多久,唐鏡齊的眼瞼居然在抖動,然後,那緊緊抿住的唇,也放鬆了,微微地張開,像是深深的在呼吸……
又過了一會兒,唐鏡齊的眼睛居然慢慢睜開!然後眼睛不停地眨著,困惑地眼神,緊鎖的眉頭!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他在心中低喃著。
“什麼神!我恨你們,我要報仇!殺了你們這些神,殺了你們這些神……”一個充滿仇恨憤懣的童稚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引申起他心底隱匿著的某種濃烈的怨恨。
突然間,他感覺到——血!猩紅的血!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蔓延,擴散!絕望、恐懼、悲哀、無助——,一波波陰暗晦澀的感覺,不斷控製他的情緒,然後惡心的嘔吐感在胃裏猛烈的翻滾著,如同翻江倒海般洶湧,激蕩著他加速的心跳;激蕩著他血流加快,迸發著撞裂血管般的漲滿感覺。他無法自持,臉色青黑猛的轉頭對著水麵嘔吐起來。一團團黑色的穢物,不斷從他的嘴裏吐到湖水裏,那腐臭的味道,更促使了他的更猛的嘔吐,直到吐出綠色的膽液……
掬了水漱口,這是他才發覺自己原來是漂浮在水麵上。這是哪兒?他是誰?
“什麼神!我恨你們,我要報仇!殺了你們這些神,殺了你們這些神……”這個充滿仇恨的聲音再次回響他的耳畔,這是誰的聲音?而自己又是誰?正在疑惑間,有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什麼神!我唐鏡齊隻要還留一口氣,就一定會報仇雪恨,殺光你們……”
兩個聲音交替著在唐鏡齊的腦海裏響著,讓唐鏡齊突然覺得頭痛欲裂,無法承受!更有一個淒慘的聲音,從他的心底呐喊起來,“芊芊……,芊芊……”
芊芊?芊芊是誰?一張絕美的溫柔淺笑的少女容顏浮現在他的腦海裏,突然間,他仿佛看到那個嬌媚的身影在花叢間,追逐著蝶兒,然後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
“鏡齊!快來追我啊!”少女似乎就在唐鏡齊的眼前,衝他調皮的笑著。
芊芊!唐鏡齊的臉上浮現開心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從湖麵上站起來,然後伸出雙手,向著在他眼前出現的那個幻像,伸展著懷抱,“芊芊!我的芊芊!”恍若大夢初醒,芊芊——他怎麼會忘記她呢?真該死!芊芊,他最愛的芊芊!
但是當他凝神望向前方,那個俏麗的身影卻消失了。
幻覺!他的芊芊不在了!當唐鏡齊意識到這個事實,一股痛徹心扉的悲哀,從他的心底升騰起來。
“啊……”他不由自主的呐喊,那聲音淒淒慘慘,令讓聽者毛骨悚然!更是驚動了附近枝頭駐留的鳥兒,驚恐的振翅飛走。
“鏡齊……,快走!”那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再次在他的腦海裏想起來,並且夾帶著一幕幕淩亂的畫麵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突然看到一個高大的巨大身影拿著一把金色的小斧頭,砍向那個對著他呼喊的女人,金色的光芒刺眼的迸射而下,然後殷紅的血液四濺,濺滿了那個金色身影的金色的衣服,怵目驚心!
“芊芊!”唐鏡齊聲嘶力竭的悲呼。
那個殘暴的人,殺了他的芊芊,殺了他最愛的女人!可是他再也記不起他的容貌,記不起他的樣子,隻有那身染滿他最愛的女人鮮血的金色的衣服,依舊殘留在他的記憶裏!
是誰?殺了芊芊?是誰?
他怎麼會不記得!報仇!報仇!這是曾經在他心底盤旋的信念,這是曾經他咬牙切齒的銼骨怨懟!
他想要大聲呼喊,卻被內心的痛所折磨著,不斷的折磨著那以及將要枯竭的神經。唯一支持著他是一個永遠不會放棄的誓言——愛的誓言,一句我愛你,為何帶來的是傷感?是痛苦?是血淚?是回憶!是死亡!是一切無發改變的事實。可是他卻要說,堅定的說!我愛你!永遠的愛你!他流淚了!他終於為她而流淚了!他知道他在乎她!他是那麼的愛她!可是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一切破滅了!都是那個人!讓他們永遠的天人永隔,各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