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貓貓哄好了,小金橘這才抬頭看向惹貓貓生氣的人。

這個人很高,她還沒他腿高,為了看清他的臉,她費力地仰著小腦袋,可還是沒看清,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隻露出一雙情緒翻湧的眸子。

這雙眸子裏的情緒太複雜又太濃烈,小金橘看不懂。

仰著腦袋太累,小金橘擺正腦袋,抱著貓貓往旁邊挪了兩步。

他不想讓道就算了,她來讓。

嗯哼,她是財神廟裏的小財神,是主人家。

她就大方一點,讓讓他這個客人!

江翊的眼眶一陣酸澀,愣愣地盯著小金橘。

他妹妹已經三歲了,他沒見過她一麵,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可當從她轉過臉那一刹那,他就知道,妹妹就該是她的模樣。

等小金橘讓出道來,江翊才回過神。

他蹲了下去,與她視線齊平,對視了幾秒,他問:“你是小金橘嗎?”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嚇到她。

小金橘點點頭,“你還可以叫我小財神。”

得到肯定的答案,江翊的眼眶又是一陣發熱,有滾燙的液體奔湧而出。

他抬起手捂住眼睛,“你好,小金橘,小財神……”

他的動作很快,但小金橘還是看到了,他在哭。

招財歪了歪頭,“咪嗚——”

[他怎麼哭了?是貓貓太凶了,把他嚇哭了嗎?]

把那麼大一個人嚇哭,招財也有點良心不安,無措地睜大了眼睛。

小金橘輕輕地拍了拍它,他不是被貓貓嚇哭的。

她看向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小金橘眼裏的影子和別人不一樣,她有個與生俱來的能力,能通過影子辨別一個人的善惡和狀態。

一層黑霧包裹著他的影子,像在汲取什麼東西,他的影子已經淡到快要消散了。

隻一眼,小金橘就有了判斷。

——這個大哥哥黴運纏身,他可能活不過半年了。

她憐憫地看著他,抬起小手放在他頭頂,隔著帽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你別哭了,財神爺保佑你。”剛說完,又馬上補充了一句,“我,小財神,也保佑你哦!”

江翊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他被妹妹安慰了。

他所害怕的場景沒有出現,妹妹沒被養得麵黃饑瘦,她小臉圓胖,身上的衣服褲子都很合身,丸子頭也很整潔,一看就被養得很好,沒有受苦。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靈氣十足,跟他一個大人對視也不躲閃,沒有膽小自卑。

會哄貓貓,還會安慰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她一定生活在一個充滿善意的環境裏。

他妹妹被養得很好。

小猛站在下麵的台階上,他很有打工人的自覺,在老板失態的時候要轉身,少好奇,少打聽,江翊蹲在那裏還捂著眼,也不用擔心他被認出來。

小猛轉過身,看著山下的風景。

就在小金橘想再安慰一下大哥哥時,一個身著道袍的女子飛奔而下。

她剛站穩,就在數落招財:“招財,你怎麼能帶著小金橘下山?她滾下去了怎麼辦?山下還有拐子,她要是被拐走了怎麼辦?你怎麼能帶她做這麼危險的事?”

她是小金橘的師姐雲玉。

數落招財的時候,雲玉的眼神卻在瞄小金橘,偷溜下山肯定不是招財一隻貓的責任。

可孩子還小,不能罵她,隻能讓貓貓背鍋了。

偷溜下山還被抓包,小金橘心虛地看了眼招財。

她小聲說:“師姐,不怪貓貓。”

“當然怪它。”雲玉連娃帶貓一把抱了起來,還幫小金橘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又說,“招財一點都不懂事,大人上下山都要小心,你還是個小孩子。要是滾下山,你會受痛還要打針吃藥。要是被拐子抱走了就更慘了,財神廟就失去了小財神,也沒有鎮廟之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