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水晶宮殿般的大廳裏,聚集著南城一大半的名流貴族,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高談闊論。作為今天晚宴的絕對男主角,喬逸黎已經被賓客們以各種理由灌了好些酒,陸知鬱帶著林清溪過去和他打招呼,語氣淡淡的說了聲,“恭喜。”
“謝謝你們今天抽空前來。”喬逸黎笑著和陸知鬱碰杯,目光落在他臂彎裏溫柔淺笑的女人身上時,墨黑的瞳孔裏有一閃而過的晦澀。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旁邊的賓客拉了過去,他隻好匆忙的說了聲抱歉,便去應酬其他的賓客了。
作為南城年度最知名的優秀青年企業家,形象氣質俱佳又年輕多金的翩翩公子,孟程遠一進到會場時,就被各色的豪門貴婦人圍住且熱情的問他是否有意中人,在得知他尚處於單身後且無意中人時,貴婦人們立即爭先恐後的表達出想把自家溫柔漂亮嫻熟大方的女兒介紹給他,沒有女兒的也熱心的給他做起了媒。
費了好大的勁,孟程遠才從貴婦人們的包圍圈裏逃了出來,一看到林清溪就忍不住向她抱怨,“現在的女人到底是有多恨嫁啊?你是不知道,就剛剛那會兒我足足聽了十多分鍾諸如‘我女兒有多麼多麼優秀、你和我女兒真的很般配如同天造地設、我們和孟家可謂是門當戶對’的話,這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個女人要把她年僅十四歲的女兒介紹給我,難道我長了一張戀童的臉?”
林清溪聽得忍不住撲哧一笑,“其他女人恨不恨嫁,我不知道。不過我嘛,嫁不嫁的無所謂……”
陸知鬱正無聊的晃著杯中的紅酒,驀地聽到她這話,深邃的眸子裏立刻掛上了幾分不明意味的笑意,“你不想嫁給我?”
無論在多麼親密無間的時刻,林清溪都未曾動過半分要嫁給他的心思。在和他廝混的這幾年裏,她總是一邊沉淪在他給的無盡寵愛中無法自拔,一邊卻又不時時的提醒自己,像她這樣卑微的身份,是不配和他這樣的男人廝守一生的。
一邊是沉淪,一邊是清醒,曾經在無數個躺在他臂彎裏的深夜中,她被這兩種情緒折磨的幾乎快要精神分裂,很多時候,她都極端的想著要不幹脆給自己一刀吧,至少這樣可以結束這種漫長的折磨。
而現在,‘嫁’這個字從他的嘴裏就這麼輕易的說了出來,有那麼一瞬間,林清溪愣住了,看著他的目光陌生的就像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陸知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繼續問,“你不想嫁給我?”
回過神來,她嫣嫣一笑,眼裏流轉著迷離的光,不答反問,“那你想娶我嗎?”
話音落了之後,她又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你若敢娶,我就敢嫁;你若不娶,我就終生不嫁。”
他還未答,場內的燈光卻暗了下去,獨獨留了一束追光在舞台中央,林清溪側了身子看過去,燈光中站著的正是今晚晚宴的主角,喬逸黎和他的未婚妻阮茵茵。
喬逸黎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禮服,純白的顏色襯得他玉樹臨風,猶如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而他的臂彎裏,挎著的是他的未婚妻阮茵茵,和他一樣,她也穿了一件白色的貼身禮服,黑發紅唇的絕色之姿,絲毫找不出傳言裏的半分放浪形骸。
林清溪遙遙的望了幾眼,兩人看上去倒是挺般配的,一個英俊帥氣,一個美麗動人,若不論阮茵茵的那些前塵往事,兩人可算是郎才女貌的最佳演繹了。
不知怎的,腦袋裏突然幻想起自己和陸知鬱的婚禮來,他是那樣一個喜歡黑色的人,林清溪想,即使在大婚這樣的隆重日子裏,他仍舊是黑衣泠然,而她會是什麼樣呢?是嘴角含春麵露嬌羞的待嫁小新娘,還是配合他的冷麵擺出一副酷酷姿態的高貴女王?
想來想去,心裏竟然隱隱生起了些澀意。驀地,他的手攬上了她的腰,在她腰間的軟肉輕輕掐了一把,“看的這麼入神,是想嫁給我了嗎?”
竟然被他看穿了心思,林清溪有些微微的惱怒,心裏卻暗自惆悵了起來,她和他的關係,怎麼可能會走到結婚那一步呢?那些愛情專家們不是常說隻有純真的愛情在經曆過漫長歲月裏的潮起潮落後,才有可能迎來一個完美的結局嗎?
她和他的這一段關係,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太多的雜質在裏麵,開始的時候就不純真,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都已經謝天謝地了,哪還敢奢望和他一起走到人生的盡頭呢?所以啊,什麼嫁不嫁的,娶不娶的,根本就是她自尋煩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