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朗淡淡的應了一聲,“這兩杯咖啡本是買給陸少和三小姐的,現在涼了怕是不能喝了,我待會兒讓人重新買兩杯送過來。”
宋翎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催促,“別擔心這些小事了,你快點回去吧。”
秦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離去。宋翎回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向來從容不迫的他,那身影看起來似乎有些倉惶,有些孤單。
秦朗駕著車,幾乎是一路狂飆的趕回酒店。顧惜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膽顫心驚的看著他闖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燈,車子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在深夜的公路上橫衝直撞,隱隱之中似乎有一股低沉的氣壓一直籠罩在車內,壓抑的讓她透不過氣來。
顧惜楠的後背直直的抵在椅背上,雙手緊張的捏著安全帶,在路過一個右行急轉彎時,前麵突然衝出一輛大貨車,眼看著車子就要撞上去了,秦朗卻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硬生生的避開了大貨車,和它擦肩而過。
還好,虛驚一場。顧惜楠剛想鬆一口氣,秦朗卻又是腳下一踩,車子猶如離弦的箭一樣,快速的沒入了霓虹氤氳的夜色了。好在,維雅醫院到索菲亞酒店不過十多分鍾的車程,一路提心吊膽之後,總算平安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顧惜楠拉開車門準備下車時,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雙腿已經軟的沒有力氣了,回頭看向秦朗,隻見他麵色沉鬱,雙手仍然用力的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突出發白,他的目光無焦點的看向遠處,似乎在隱忍著心裏的情緒不要爆發出來。
關於秦朗和陸雅望之間的關係,顧惜楠多少是知道一點的,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卻因為門第關係不能在一起,這樣的愛情,即便是旁人說起也未免唏噓不已。想著秦朗現在大概最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安慰,顧惜楠便悄悄的下了車,安靜的離開了。
深夜的停車場裏,各種豪華的名車,像是即將被檢閱的隊伍一樣,安靜整齊的停成一排排的,而秦朗這輛車卻像是突然闖進這領地的異物者,突兀的停在道路中央,虎視眈眈的與黑夜對峙著。
不知過了多久,秦朗才從車上下來,一步一步沉重的走進電梯,上了頂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沒有開燈的房間,一片沉寂,憑著感覺摸到酒櫃旁,拉開門從裏麵拎出兩瓶酒來,再走到陽台上,借著朦朧的月光打開橡木塞子,席地而坐獨飲自酌。
淩晨的南城,騰起一片濃濃的晨霧,深深的籠罩著整座城市。寒涼的風,呼呼的吹了過來,重重的打在秦朗的臉上,刮的他的臉生疼生疼的。
可是臉上再怎麼疼,也比不上心裏的疼。心就像是被揉進了無數顆棱角分明的玻璃渣子,紮出了無數個小窟窿,一直都流血不止,疼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在接連灌了幾瓶之後,醉意朦膿的秦朗抱著空酒瓶,歪歪斜斜的靠在落地窗上看著夜空中那輪朦朧的彎月,目光遊離,語無倫次,“我的小雅望啊,你終於長大了,你變得越來越光彩奪目了,也比七年前更美了。這七年,你過的好嗎?柯家小少爺應該對你很好吧?老爺說的對,你和他才是天造地設,也隻有他才能給你幸福。小雅望啊,我不甘心啊,你是我的命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與其他男人在一起呢?小雅望,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可是小雅望啊,我又能怎麼辦?我們門不當戶不對,我不過是陸家的一個保鏢而已,我有什麼資格給你幸福啊。”
回憶如潮水,瞬間將秦朗吞噬,全能兵王七尺鐵漢,在回想起和陸雅望的點點滴滴時,眼底也忍不住濕潤了起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一走就是七年啊,你知不知道,這七年裏,我有多想你啊。”
回憶中,陸雅望的每一個笑容,每一次撒嬌,每一個小脾氣,都演變成了催化劑,讓這個輕易不會在旁人麵前示弱的鐵尺男兒,終於放下了往日裏的那些冷漠和顧忌,開始低聲綴泣,“雅望,這七年裏的每一個日夜,我都非常的想你。”
此刻的秦朗,就像是擱淺在沙灘上的魚,無力的掙紮著擺尾,卻始終遊不回夢裏時常出現的那片江海裏。而陸雅望,就是他的江海,隻有在她的懷抱裏,他才能活下去。
黑暗中,在他身後沉默的站了許久的陸雅望,看著他像個孩子一般的哭泣著,心抽搐般的疼,幾步上前走到他的麵前,彎腰蹲下身去,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輕聲質問,“想我,那你為什麼不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