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拳望著她,唇角漸漸綻放起極愉悅的弧度,喜不自勝地悠悠道:“果然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她那時又羞又喜,從那時就開始相信,緣分這東西是天定的。後來,她母親極力反對他借宿在家裏,也毫無用處。她母親剛撂下狠話,防疫人員就開始用喇叭喊話,說他們接通知需要封街,所有人員不得隨意外出!那一封,就把他封成了她們家的人。不知不覺,她母親也覺得他本來就是。
有些人無論在哪,都會脫穎而出。他倆第二天去做誌願者,他負責寫通知,請所有人主動出示行程碼,保持一米間距……隻是隨意一寫,照樣形神絕俗,很快火遍全場,接著火遍全網。街道剛一解封,陸陸續續就有老首長趕來見他。事情就是那麼怪,越是老首長,越是喜好書法,越看得出,他的書法造詣足以媲美當年的康生。一聊,他們更是發現,他為人處世、心性眼界同樣是不世出的高(認識他的很多人也都覺得,魂天帝年輕時就應該是他這樣的)!更都恨不能立馬特招他做秘書,全力悉心栽培他,由他代他們走得比當年的康生更高,完成他們此生完成不了的抱負。
他又是那樣給麵子,和所有來客說,給他們上茶的她母親是他媽。送走省委領導後,又很嘴甜地和她母親說,他覺得自己是她母親從小走丟的親生兒子,如今長大了,才能憑借幼年依稀的記憶找回來!他也想出去一心盡忠報國,可一見到她母親,就邁不動腳了!忍不住想留在家裏,好讓她母親天天能看見他……她母親從此就真的願意把他當做親兒子養,自然也就允許他永遠住下去。
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晚上,她母親咂了一下嘴,說:“看來,我也得給你後背刺上四個字!”他又好可愛,緊張到不行,連忙跑到正在喝水的她身後,惋惜地說:“我剛來杭州,在嶽廟看到嶽母刺字的雕像時,我就應該有覺悟的:也就嶽母才舍得刺女婿,親媽絕對不舍得下那種毒手!看來,你不是我親媽!是我之前認錯了!”他躲在她身後,雙手溫柔地輕搭著她雙肩,大概是覺得叫“嶽母”太早,艱難地幹咽了唾液,說:“我還是先叫你‘阿姨’吧!”惹得她當場噴了茶。
她母親瞬間就被他打敗了!為了忍笑,雙頰一定繃得很痛。借口去洗澡,迅速逃離了現場,留他倆相處。她與別的女孩子都不同,她早就想好了,她結婚不要鑽戒,任何戒指都不需要,因為,她從來不稀罕任何物質,在精神上,她也是最忠貞於愛情的,不需要靠任何戒指提醒我戒止什麼。
她撒嬌、刁難他,問的話也從來都很不俗。她一般都是在書房,很溫柔地問他諸如“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該怎麼辦呀?”他回答地都很完美,所以,他正是那唯一匹配她的鑰匙。
因此,她願意極了帶著他這把唯一匹配她的鑰匙去圖書館、食堂和學生會,看他自來熟,輕易和所有人打成一片,被她的閨蜜們欺負也甘之如飴。或者,隻帶他租小船夜遊西湖,品米酒、論古今,醉後不知天在水,一船清夢壓星河。也去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看了錢塘江潮覺得不盡興,回杭州前繞路去紹興遊沈園,去追溯陸遊與唐婉的虐戀,身臨其境一起打預防針……
能釋然吧?哪怕拱手送走她,推開門重逢,再相擁嗎?不!像感她至深的《千尋淚》裏那樣,他也永遠不是陸遊,永遠不會叫她做唐婉!愛她的人,隻可以是他!他作為獅子王出現了,一切禽與獸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他許下的諾,從來都會做到!辜負、欺騙天下人,也不會辜負、欺騙她。
在沈園外,遠遠看著一對情侶嬉鬧,男生很輕易就把女生倒拔了起來。林奈奈破涕為笑,問他扳手腕怎麼連她們係很多女孩子都掰不過?她看他都有很認真努力,可最後,還是常常掰不過女生。
他那時很坦率地為她林奈奈揭曉答案:“你不覺得,那天在雷峰塔下我那樣掰手腕,既讓Z大的男生都因為找回麵子而滿意,與我相處更加融洽,又叫我趁機光明正大摸了Z大無數女生的手!她們都覺得我弱得有趣,很容易在我身上找到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快意,爭著搶著和我掰手腕。我當然要裝作有盡力,輸多贏少,讓更多女生把手交給我!叫我捏捏看,女生的手和佩奇的有沒有區別!”
她登時笑噴:“渣男!”她實則愛極了他可愛的坦率和腹黑,對別人腹黑,對她卻可以完全坦率。
那天,她在日記裏說:“他從不對我撒謊,不對我隱瞞事情,這樣真的極好!我怕極了他對我撒謊,因為,他一萬個像是我的真命天子,萬一他對我撒一次謊,令我痛心的就不是他撒了一次謊,而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那樣,非我所鍾,不可不舍。人生遇到對的人,才是抽到上上簽。他都好對!他腹黑得也好可愛!我常想,巫山的雲,既該很純潔,又該挺腹黑,就像他這樣!我一向相信真愛,相信世上有神明!今晚,我也許下了願望,把秘密告訴風,等風吹遍整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