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番外(2 / 3)

徐蘇瑜餘光快速瞟了眼旁邊女生,耳朵忽然有點熱:“沈同宜剛一直沒看我,我還以為她嫌我沒考好,生氣了。”

老師:“所以你是不敢坐?”

徐蘇瑜這回臉也燙了:“……嗯。”

她從小就是鄰居、老師眼裏的優等生,別說學校裏了,就是外麵都沒怕過什麼,但對沈同宜……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讓她失望的自己罪大惡極。

老師:“哈哈哈,你們這狀態是不是叫相愛相殺?回回考試爭第一,考完了誰都離不開誰。”

講台上,老師笑了一陣子,開始上課。

徐蘇瑜一上一下的心還有點亂,書堆在桌上子上,忘了要去整理。

正悶的時候,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細細白白的,把徐蘇瑜的書推到桌邊,再從裏麵抽出這堂課要用的,翻開到指定的頁數,放在她麵前,小聲說:“我沒生氣。”

徐蘇瑜聞言,立刻挺直腰杆,看著她說:“不生氣,你為什麼一直不看我?”

徐蘇瑜的動作有些大,沈同宜不回頭都知道後麵幾排的人全在看她們,她連忙抬手推了一下徐

蘇瑜的臉,聲音又急又嬌:“你別看我呀,看黑板。”

徐蘇瑜反而一動不動。

沈同宜的手心好軟,貼在她臉上不動都能感覺到,要是牽著……

徐蘇瑜看著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的沈同宜,心跳莫名變得很快很快。

沈同宜寫完,急匆匆把筆記本推到徐蘇瑜麵前,說:“看這裏。”

沈同宜的嗓音很柔,語速再快也不會顯得凶。

徐蘇瑜看了一眼她在自己臉上停留過的手,握握拳,低頭去看她寫在筆記本上的字。

【我以為你肯定會過來我身邊,才沒看你的。

我想抓緊時間背單詞,多背一點,下次就能再考高一點。隻要我一直考第一,旁邊的位置就一直是我說了算,這樣即使你以後再遇到什麼意外情況,沒有考好,也不用像剛才一樣急得一直往裏麵看。

蘇蘇,隻要是我有辦法占住的,一定會幫你占住。

我隻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

“我”的最後一點,沈同宜壓得很實,墨水都已經暈到了下一頁,可見她當時對後麵那句話有多猶豫不決。

徐蘇瑜當年不懂,隻當“在一起”等於“坐在一起”。

現在想想,從小就因為要保護妹妹變得早熟的沈同宜,或許早就已經喜歡上了她,一直在想方設法暗示她;她食言了,她的反應也不是生氣,而是努力提升自己,千方百計要留住她。

她的意圖那麼明顯,她卻因為隻見過男生和女生互送情書,還不懂什麼同性戀。她就隻能把心意藏著,到最後一秒都沒有說出來,還給她留足了繼續喜歡她,或者放棄的選擇餘地。

徐蘇瑜心髒重重一落,摔得生疼。

沈同宜那麼細膩,那麼會替別人著想,怎麼會因為她要去幫另一個女人就不高興。

再者,她決定幫林冬年,不過是因為林冬年像她。

徐蘇瑜說:“事情一處理好,我就會回江坪,最長不超過一周。一周後,您隨時可以聯係我。”

林父說:“謝謝徐醫生。”

徐蘇瑜:“不用。”

徐蘇瑜快步離開,等坐上車,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病房裏好像沒有聲音了,病床的女人也沒有再掙紮。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冷靜下來的?

徐蘇瑜肯定,從她父親說出“徐醫生也有孩子要照顧,我們別為難她”那句開始——她是心理醫生,敏銳的觸覺是她的必備技能之一。

但她暫時沒有想通這句話對林冬年來說有什麼不同,或者,有什麼特別。

之後幾天,徐蘇瑜沒有時間繼續思考。

齊暘的情況很不好,她因為經曆過秦越的離開,對被丟下這件事很敏感,之前沒表現出來是因為秦越每天雷打不動地往院裏打電話,齊暘可以聽到她的聲音,而她這次回江坪,腦子裏的事情太多太雜,往家裏打電話的頻率不是很高,齊暘聽不到她的聲音害怕了。

她自以為

陪齊暘兩年,

已經把她的情況了然於心,

卻不想,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很多都和秦越一樣擅長“偽裝”,心地越善良越擅長“偽裝”——他們在能控製自己的時候,絕不會去給老師添麻煩,所以沒人能看到他們心裏真實的想法;一旦鬧了,就是情緒已經繃到了極限。

徐蘇瑜花了整整五天的時間才讓齊暘相信,她既然領養了她,就絕對不會放下她不管。

而這五天裏,沈同宜白天要扮演林冬年的角色,按時吃飯,有問必答,好讓那對年逾六十的夫妻不因為女兒的離世傷心。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她才能暫時做回自己,一想起獨自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22年的妹妹就會內疚得淚流滿麵。

她也想過徐蘇瑜。

想起她的時候心髒像被刀子絞著,痛得無法呼吸。

蘇蘇有孩子了。

該是這樣的。

蘇蘇長得那麼漂亮,又有氣質,肯定要是一位德才兼備,而且對她寵愛有加的男士才配得上她,他們孩子也一定懂事可愛。

她應該打心底裏祝福她,可是……

她是她從黑暗中猝然醒來,看到的第一個熟悉的人,那一眼帶給她的安全感像把天空扯下來裹在了她的心上,無邊無際,無堅不摧,她一秒都舍不得放“它”離開。

除此之外,她還是……她年少時就親手寫下過“想一直在一起”的人,更是把她從黑暗中叫醒的人……

怎麼辦呢?

極端的陌生和恐懼中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喜歡,她還怎麼能平平靜靜地說服自己錯過就是錯過?

她心髒裏有一場忽然爆發的洪水,因為那裏無堅不摧,所以無法被衝破,洪水正日日奔騰往複著,加重她對蘇蘇的喜歡。

“沈同宜,你交代的事,我已經以老同學的身份辦好了,現在功成身退,是不是可以開始以女人的身份喜歡你?”

“沈同宜,那天其實不是夢,是我。”

黑暗裏的聲音猝不及防在沈同宜腦中響起,她喜極而泣。

蘇蘇也喜歡她!

……她都死了22年,誰能喜歡一個死了的人22年?

蘇蘇還有孩子。

喜歡她的話,蘇蘇怎麼會有別人的孩子。

是她在妄想蘇蘇。

很早就開始了。

初中那三年,每次考試都是蘇蘇幫她搬書,搬書桌;每次值日,都是她幫她擦黑板,陪她倒垃圾;日常幫她接水、打飯;生病的時候幫她買藥,喂她喝藥;生理期幫她請假,買衛生巾;體育課明明能跑第一,卻滿不在乎地陪著她跑倒數,次次被老師訓斥不尊重他;自習課,她會用書和鏡子攏一片夕陽在她臉上,書上……她是第一個讓她覺得可以停下來靠一靠,順便去看看風景的人。

她甚至已經把最美的那一片風景送到了她麵前。

第一次看見那眼,她就喜歡上了,從轉瞬即逝的風景到想一直在一起的人,全都喜歡上了。

往後三年,一直偷偷在心裏

妄想著她,到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不良的執念,不然她怎麼會聽到的那些話?一個已經死去22年,又是怎麼活過來的?

沈同宜側身蜷縮在被子裏,眼淚流得悄無聲息。

她離開這個變幻莫測的世界太久了,還沒學會怎麼停止對一個人的喜歡。

可是不停止,蘇蘇美滿的生活就會受到威脅。

沈同宜矛盾無措,一直到天明林母過來,帶著親手給她熬的粥和要賺錢給她請心理醫生,無法過來的林父親手煎的雞蛋。

她小口吃著,被遲來了40年的親情緊緊包圍,心裏的難受才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