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七爺瘋狂地大叫著。

許管家毫不為之所動,再冷漠道:“軍長有你這樣的兄弟,絕對是人生的一大敗筆,也是唯一的敗筆。沒有你,柯家不會經曆血洗,軍長,如今大概還會在軍營裏追求著他的理想。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你早忘了當初那個共同的理想。嗬嗬!”

“我沒有忘!”七爺咆哮。

他仰起頭,淚流滿麵。他悲戚地說道:“他說,他有一個理想,希望訓練出Z國最強的兵,希望維護邊境的和平,希望Z國再也不受戰亂所擾。”

“嗬嗬,你毀了柯家,也毀了一切!”許管家冷笑,“你怎麼還有臉覺得全世界都欠了你?”

七爺無言以對,隻是淚流滿麵。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這些,我什麼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對我開了槍,那一槍,打碎了我們所有的兄弟之情。我隻知道,他對我不聞不問,任由在我被軍方通輯,任由我背著逃兵的名聲……”

許管家神情依然冷漠:“褚雲翔,這個世界,畢竟不隻有你家裏的那麼一點破事。不止你有妻子兒子。軍營裏的兄弟,誰又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誰沒有親人?軍長對你已經盡心盡力,除了你以外,他還要考慮軍營裏的兄弟。他更要考慮,邊境那些正飽受戰亂之苦,正被J國欺負的受苦民眾。他們哪一個,不比你苦?這世上,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啊啊,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七爺瘋狂地大叫。

許管家冷冷道:“你褚雲翔高傲不可一世,你願意見誰?你是不是忘了,營裏兩個兄弟,被你殺害的事?”

七爺頓時懊悔不已。當年,的確有那樣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相當於占山為王,軍營這邊有人去找他,他見也沒見,便讓人殺了。

他急道:“後來呢?後來通訊發達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管家再冷聲道:“告訴你?柯家上上下下被你血洗,軍長還要去告訴你當年發生的事情嗎?你以為,軍長的心,不是肉長的嗎?他不會痛嗎?無數個晚上,他一個人坐在幽暗的房間裏,唉聲歎息。你以為,他在歎息什麼呢?他在自責,自責自己眼瞎認了你這種人當兄弟。”

七爺心頭狠狠一抽,他再問道:“他,恨我嗎?”

“你說呢?柯家家破人亡,他難道不該恨你?”許管家已經不如剛才那般淡定,語氣不滿,情緒微顯激動。

七爺歎息,幽幽道:“既然恨我,為什麼要等到今天呢?早該與我了斷的,我也不至於,痛苦了這麼久!”

許管家鄙夷地望著七爺,冷聲道:“那是因為,老軍長與你不是一路人,不是一個格局。你的心裏,隻有你的那麼一點破事。老軍長的心裏,裝著天下。他不僅要顧著十七堂兄弟們的命運,還要顧著火雲堂。你有火雲堂撐腰,老軍長找你報仇,必然要動用十七堂。讓十七堂與火雲堂鬥起來,不是他願意見到的。這麼多年,十七堂之所以一直存在,他隻是想讓十七堂牽製住火雲堂,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十七堂強大到滅了火雲堂。他總是說,火雲堂很多人,也是無辜的。他們與他一樣,隻是識人不察而已。”

七爺心頭一片愴然,他喃喃自語,痛苦道:“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嗬嗬,褚雲翔,你不配!”許管家說完以後,大步離去。

公雞叫得更勤了,天,亮了!天邊翻出一抹魚肚白,不多時,便有紅色的霞光,映在天邊。

七爺悲愴地望著柯家的宅子。

柯宅依然是柯宅,卻再不複從前的人丁興旺。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他是劊子手,他是殺人凶手。他才是真正的畜牲。隻有畜牲,才會不識好歹。

不,畜牲也是分得清好歹的。他連畜牲都不如。

想著這一切,七爺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他瞅準一麵牆,猛地朝著牆衝過去。

許管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很急促,他一轉頭,便見七爺狠狠地一頭撞在牆上,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