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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121根鐵柱

槍響了。

左陽煦立馬看向大門方向:“怎麽回事?”

然而沒人能給他答案。

自外麵第一聲槍響時,屬於機.槍的掃射聲便接連不斷。

“哥,是不是柱昌那老家夥的殘餘勢力找你複仇?”左陽煦皺眉。

前段時間他哥殺了個賣毒的,吞了細水那片局域,一口氣吃了五個種植場。

柱昌有個弟弟,恰好那時去了老撾,算是躲過一劫。

難道現在他主動找上門來?

左升泰幾步往外,走到窗邊後,不知從哪兒找出一個望遠鏡,站在窗後往外看。

很快他得出結論:

哨台被攻占了,上麵的哨兵全部被幹翻。以及這些人用的武器,絕不是那些小勢力湊錢買的、快要被淘汰的破銅爛鐵。

MP5式衝鋒、UMP衝鋒,他能看到的這兩種,哪個不是用錢砸出來的?

不是柱昌的殘餘勢力,那會是哪方

仇家太多,一時半會兒左升泰也沒鎖定目標。

不過有一樣非常確定——

那就是他得轉移了。

這隻是個莊園,他固然在這裏建了哨台,也安頓了些武裝力量,但前段時間為了吞掉別人的地盤,他抽走了不少人。

那些人有部分還沒回來,莊園很不巧防禦力薄弱,現在這批入侵者很猛,安全起見,還是先撤離。

左升泰眸光沉冷:“準備轉移,回基地。”

樓上。

唐執聽見槍響,下意識呼吸凝滯,一種莫名的直覺升起。

看著陽台方向兩秒,最後唐執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過去。

可能是學弟,賭一把吧。

然而才剛邁開兩步,身後傳來腳步聲。唐執錯愕回頭看,見左升泰進來,二話不說拽著他胳膊將他往二樓西側帶。

左陽煦一直跟在左升泰後麵,跟著他上樓,也跟著他找到唐執。

看到唐執時,左陽煦眼睛不由睜大,目光滑落到唐執被手銬銬住的雙手。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得,敢情二樓還真藏了人,還漂亮得跟神仙似的,不過看模樣還沒馴服呢。

二樓竟有一架電梯,帶著人進來後,左升泰驗證指紋,再按下一個金色按鍵。

電梯下行。

正常情況下,電梯下行一層隻需要兩秒。

而一層高度大概三四米。

但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電梯依舊在下行。

“要去哪裏?”唐執低聲問。

“換個地方。”左升泰隻是說。

唐執心如擂鼓:“你們去吧,我不想去。”

左升泰轉頭看唐執,眼神很平靜,“又不聽話了?”

唐執脖子側那陣火辣辣的疼又燒起來了。

左陽煦盯著唐執的頸側,雪白的皮.肉被咬狠了的地方正微微滲血,紅豔豔的像朱砂,有些地方已經變得青紫,幾種顏色交映,竟有種淩虐的美感。

左陽煦喉結滾動了下,生出點小心思。

電梯內都是鏡子,左升泰一眼就看出弟弟的心思:“陽煦,不該想的別想。”

左陽煦不服氣:“哥,你怎麽比咱們爸還小氣,咱們叔想上華之桃,他都直接把那女人送過去了。”

他說得平常,卻不知這番話在唐執耳中宛若驚雷炸響。

“華之桃,哪個華之桃?!”

唐執驟然發難,一把將左陽煦按在電梯內牆上。

左陽煦衣襟被揪著也不惱,隻感歎他哥這次是真會挑人,遠看好看,近看更無可挑剔,他難得解釋了兩句:“華國一個大明星,你是華國人吧,你應該知道她。”

唐執如墜冰窟,最後一絲僥幸破滅。

不是同名同姓,居然真的是華影後。當初呂天涯偷偷和他說了一段辛秘,他以為其中有誇大的因素,沒想到

“叮。”電梯門這時開了。

但唐執完全聽不到,繼續把左陽煦抵著問:“是你們把她抓了?她後來怎麽樣了!”

左升泰抬手握住唐執的手腕,使了巧勁讓他鬆手,並拽著他出電梯。

左陽煦聳肩:“早死了。”

那瘋女人知道自己回不了國後,就開始裝順從,後來和三叔上床的時候在枕頭下麵藏了把刀,一刀捅死了三叔。

唐執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幹。

他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華之桃的劇,她不愧影後之名,是很有靈氣的演員,那雙眼睛更是流盼生輝。

唐執沒見過她真人,但此時聽著別人輕描淡寫地說著她的生死,從沒有一刻感覺這麽的憤怒無力。

唐執試圖掙開左升泰的手:“你們這些殺人犯,一定會有報應的!”

“又鬧了?”左升泰治住他,見唐執依舊死死瞪著左陽煦,伸手摁他肩頸側的傷口。

唐執吃痛,眼裏更恨。

一個偌大的空間斷層空間出現在唐執麵前。

數輛迷彩越野車整齊停放。

一牆壁都是武器,這個被打造成倉庫的斷層裏開著燈,昏暗的燈光落在一把把輕型武器上,仿佛讓他們生出了尖利的爪牙。

唐執在這裏看到了林州,還有幾個完全生麵孔的男人。

“泰哥,已經和基地聯係了,基地現在派人過來清場。”林州說。

左升泰頷首:“行,回基地吧。”

唐執被拉著上了左升泰那輛車,林州坐副駕駛,他和左升泰坐在後排。

左陽煦上了另一輛越野。

油門被踩下,車屁股後瞬間拖出長尾氣,車輛奔騰,駛出倉庫。

等出來後,唐執才發現他們竟然來到了山腳下。剛剛的電梯,直接將他們從半山腰送到了山腳。

夜色無垠,宛若一張鋪開的大網,延伸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山腳下的小鎮本來就不繁華,燈火稀疏,他們一路往前西北去,不久後駛離了鄉鎮,進入山路。

唐執往看後,燈光在夜色中愈發稀疏,像風中搖擺不定的豆點,也像極了他那顆不安的心。

泰國和緬甸的交界線極長,且由於熱帶降雨豐富,這一片和其他地方一樣,都是長滿了各類植被。

某個時刻,林州瞧見後視鏡裏的一輛越野忽然車頭歪了,像脫韁的野馬往旁邊斜,一頭紮進旁邊的淺山溝裏。

林州經驗豐富,一眼看出車是爆胎了,正常爆胎絕不會如此,肯定是子.彈打穿輪胎,巨大的衝擊力還讓輪胎內鋼圈變了形狀,但剛剛並沒有聽到槍響。

消.音.器?!

左升泰這邊的人和林州一樣身經百戰,也看出那輛車是被人狙爆了胎。

林州剛利落拿起槍,又看見一輛車控製不住往側邊斜。

兩槍間隔時間極短,一口氣就爆了他們兩輛車的車胎。

車裏的人立馬抄起家夥反擊。

左升泰從後麵拿出防彈衣穿上。

這條山路不過可容納三輛越野並排行。後麵陸續出現的黑色越野如同暗夜裏鬼魅的凶狼,緊咬著獵物不放。

左升泰這邊是清一色的迷彩車,像叢林裏蠕動的巨蟒。

他們這群人到底是槍.林彈.雨過來的,作戰經驗很豐富,最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後,很快又調整過來。

兩群巨獸在博弈,輪胎碾過山路上的碎石,揚起塵土,在地上碾出折痕。

“呼呼呼——”

“呼呼呼——”

螺旋槳滑動的聲音傳入每個人耳中。

左陽煦抬頭看,立馬爆出一連串髒話。

媽的,上麵有直升機。

還不止一架,哪有這樣玩的!

艙門打開,一台重機.槍被架在門口,黑漆漆的槍口朝下,瞄準剛剛那輛被別進淺山溝裏的迷彩越野。

宋予潮穿著防彈衣,手戴黑色露指手套,一雙眼如夜色般濃黑。

利落扣下扳機,他手裏的大家夥開始瘋狂吐出火蛇。

夜幕之下,一條盤旋在天上的火龍瘋狂暴虐,防彈玻璃在連續的重擊下轟然碎成粉末。

左升泰手中的槍已上膛,對於後麵這群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他始終疑惑。

這群人和偷襲莊園的是同一批,他們走的是密道,悄無聲息,這些人怎麽會這麽快追上來?

不對勁。

“泰哥,基地的人預計還有六分鍾到。”林州耳上的藍牙亮著光。

他們本就向著基地方向去,當時又讓基地派人過來掃場,因此中途一定會遇到。

倒也好,順帶給他們增援。

左升泰陡然開口:“讓陽煦檢查下.身上有沒帶不該帶的東西,比如定位器。”

林州迅速連通左陽煦那輛車的頻道。

唐執眉心一跳,暗自祈禱左升泰忽視他。

可惜祈禱失效了。

左升泰伸手柄唐執拉過來,目光銳利如鷹隼:“他們是跟著你來的。”

這是一句陳述句。

唐執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左升泰讓林州傳話完全是順帶,他真正懷疑的是唐執:“當初你身邊就有三隊保鏢,你身上有定位器不出奇。”

唐執目光愣神。

他周邊居然有保鏢跟著

很難說那一刻是什麽心情,五味雜陳,好像先是無奈,仿佛是橙子皮太厚,徒手無法剝開的無奈。

後來剝開了,吃進嘴裏了,橙子竟沒有成熟,酸澀到了極致。

左升泰目光細致打量著唐執。

唐執沒有戴耳飾,直接略過,到脖子。脖子上有一條項鏈,鏈條寬大,中心有個大墜子。

唐執心跳急劇加速,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今晚他有一場戲,服化老師給他挑了配飾,這條頗為重工的鏈子就是那時候戴上的。

一條普通的,用於裝飾的鏈子罷了。

腦中思緒飛轉,麵上唐執麵露驚慌,迅速抬手捂住項鏈的鏈芯。

他這一動作,在左升泰看來就是答案分明。

左升泰一把扣住唐執的手腕,單手壓下他的兩隻手,另一隻手去摘唐執的項鏈。

項鏈寬鬆,都不用特地開卡扣,直接從頭頂順了下來。

左升泰麵無表情的將東西扔出窗外,目光又掃過唐執的雙手。

他腕上有手表,左升泰也把手表扔了,哪怕這手表可能隻是裝飾。

再看腳腕。

左升泰目光往下掃時,唐執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控製住自己沒有將左腳往後縮。

他嘴唇抿得發白,但幸好,見他腳腕上沒東西,左升泰移開目光。

“回去再跟你算賬。”左升泰捏了下唐執的後頸。

“呯。”後麵傳來巨響。

有輛迷彩車被黑越野往旁邊別住,兩車相互擠壓,黑車上的雇傭兵抬手就射。

之前副駕駛的人被解決了,如今司機既要開車也要躲避,慌亂不已,後座的想支持同伴,抬手就是一發。

但這一發打在了黑越野的防彈玻璃上,除了炸開一朵小小的雪花,其他的安然無恙。

宗遊麵無表情地將方向盤猛地往右一轉,同時加大馬力。迷彩車的司機一時不察,被擠出山道。

唐執扒著車窗往後看,看見被擠下去的迷彩車隻剩下個車頂。

應該是下麵有個小陡坡。

唐執眼裏滑過一道亮光。

“林州,讓基地那邊的人利落點,告訴他們這邊有兩架直升機,問他們帶沒帶火箭筒。”左升泰皺眉。

這些人用的大多是美軍工廠製的武器,而且是很先進那一批,身手敏捷,應該是雇傭兵。

林州很快回到答案:“火箭筒帶了。”

左升泰話音才落,車忽然偏了,直接走了個S型。

唐執被甩到車門上,他抬頭看駕駛座上時間盤。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鍾了,還有三分鍾。

“呼呼——”

直升機高度下拉,螺旋槳的聲音如同死神揮舞的鐮刀。

這時靠近左升泰那側,一輛黑色越野追了上來,加速超越,然後猛地刹車,用自己逼停對方。

砰的一聲,兩車相撞,發出好大一聲聲響。

唐執一個前傾,撞到了前排的座椅背上,額頭發疼,但一個認知前所未有的清晰,這輛越野減速了!

雖然還在往前開,但時速絕對不超過三十。

他很清楚沒剩下多少時間了,一旦左升泰的增援到,局麵會變得很不利。

往後看了眼,很好,本來就被別到邊側,這邊沒車。

唐執深吸了一口氣,劃開車門的鎖扣,再閃電般推開車門跳出去。

他這舉動嚇了所有人一跳。

直升機上,拿著重機.槍的宋予潮手狠狠一抖。

唐執知道跳車是有技巧的,比如要往車的後方跳,而不是與車輛同向,再者是一定要保護頭部,身體最好蜷縮起來,不然摔斷脖子直接完球。

手銬還沒解開,雙手的手腕連在一起,隻能手臂展開,再將雙手往後翻護住脖子。

左升泰瞥見後麵有輛越野立馬停了,從車裏下來三人,兩人火力掩護,一人利落從斜坡上滑下去救人。

之前負責攔截的黑越野一側玻璃被擊碎,宗遊轉了方向盤,又極速倒車,不再塞著前方的路。

林州伸手到駕駛座下,嘩啦一下拉動拉杆,迅速將胸口中彈的司機往後推,利落換到駕駛位上。

一腳踩下油門,林州驅駛著車輛繼續往前,但幾乎同時,上方的彈雨鋪天蓋地的掃下來。

後麵數輛迷彩車見狀大驚,齊齊集火天上。

那架直升機被迫將高度拉高。

兩方的車隊一直在較勁,黑越野並排形成一條阻隔帶,開始有組織地往後退。

不是掉頭,而是直接倒車。

副駕駛的火力掩護,專門狙對方車胎,招數很陰損,但效果很不錯。

拉開距離後,一架直升機火力掩護,另一架低空飛行。

直升機上。

宋予潮看著遠處往這邊來的黑影長隊,眉頭皺起。

他們來增援了?

還有幾公裏就到了,時間不夠。

後麵那些人會來個反殺,如果到時候車隊跑不掉,把車棄了,雇傭兵徒步進山也能躲過追擊。

但他學長不行

就在這時:“接到人了。”

宋予潮眉頭瞬間鬆開:“不坐車了,立馬安排登機。”

什麽?你們還想加更(鐵柱眼淚流下來.jpg)

鐵柱是土狗,喜歡這種生死間感情的蛻變(汪汪汪),下麵繼續讓小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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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2根鐵柱

繩梯從直升機拋了下來。

夜風凜冽,已經穿上防彈衣的唐執攀上繩梯,他後麵跟著一個外國傭兵,對方一再叮囑他別往下看,隻管往上爬。

距離上方的艙口有五米左右。

夜風吹得凶,繩梯一直在晃,如同水裏的浮萍,根本沒有可依附的東西,唐執爬上了繩梯後每一階都非常艱難。

遠處還有槍響,似乎在地上燎起了一片無形的黑焰,要燒毀所有從上空墜落的東西。

唐執牙關緊咬,緊緊盯著上方的艙口,一階一階地往上爬。

手臂肌肉很酸痛,身上剛剛摔著的地方也很疼,每握住一階繩梯,那木質的地方似乎有灼傷血肉的痛感傳來。

“學長很棒,再有幾階就到了。”宋予潮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雙手已經麻木了,隻機械重複地做著動作,每一秒好像被無限拉長。

唐執不記得自己攀爬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登上了多少格繩梯。

他此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必須快點上去,遠離下麵那個可怕的地方!

某個時刻,他的手臂被緊緊抓住了。下一秒,他被一道恐怖的力道直接拉了上去,落入一個結實火熱的懷抱中。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唐執不住閉起眼睛,任由自己靠在對方的臂膀上。

他太累了,劇烈地喘著氣,信念一旦解除,唐執瞬間沒了所有力氣,肌肉放鬆,先前被強製壓下的疼痛劇烈翻滾,甚至讓他眼神都聚不起焦。

雙手火辣辣的疼,其中左臂最痛。

但這一刻,靈魂似乎升騰,與肉體剝離開,一邊是極度疲憊和不適的身體,另一邊是終於獲得安穩的精神世界。

累極了的唐執沒發現,抱著他的那雙手臂在微微顫抖。

宋予潮長長呼出一口氣,把人抱到後排,係上安全帶,又把耳麥給唐執戴上。

做完這一切後,宋予潮轉身欲往艙門方向走,他目光無意瞥過窗外。

漫天的夜色依舊,隻不過比起剛剛黑幕暗沉無光,涼風不知何時拂開了烏雲,月亮出來了。

月亮回來了。

“嘿~宋,怪不得你這麽緊張,那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他家裏有兄弟姐妹嗎,能不能介紹我認識?”凱蘭亞坐在駕駛位上吹口哨。

宋予潮斜睨了他一眼:“你哪來這麽多廢話,有這功夫,還不如讓趕緊撤。”

對方的增援來了,目測人不少,可能帶有火箭筒,這時候沒必要再和那群人硬碰硬。

凱蘭亞比了個ok的手勢:“老夥計相信我,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結果話音剛落,就聽到好大的呯的一聲。

是火箭.筒發射的聲音。

這一下瞄歪了,沒打中,但足夠凱蘭亞臉色微變。

“幹他爹的,這是想老子在空中開花?”這位來白頭雕國度的雇傭兵罵罵咧咧。

推動拉杆,馬力加到最大,直升機迅速朝山裏飛去。

隻能往山裏飛,山裏地形複雜,樹木茂密,路況不是車能追上的。

後麵又是幾發炮.彈,有一發差點就擦到了機尾。

凱蘭亞罵罵咧咧,“媽的,這群人是屬鬣狗的嗎?咬著不放。”

他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絕不隻是偷襲外加被搶了人,更是因為——

左升泰和左陽煦都死了。

其中左升泰死於重機.槍掃射。

華國,淩晨兩點半。

畢佳佳是三甲醫院裏的護士,今晚輪到她值夜班。

剛去查完一輪房回來,又填寫完護理記錄,畢佳佳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摸出手機。

不行,太困了,上微博看下本命充充電。

點開微博,先去唐執的超話簽了個到,結果看到不少夜貓子都在討論一件事。

[好奇怪啊,糖糖的ip怎麽到緬甸去了?]

[對對對,我剛剛也看到ip變了,他不是在泰國拍戲嗎?我去看了同劇組的容青黛還有蔡雲山他們,他們都還是在泰國呢,太迷惑了(撓頭br)]

[難道糖糖的ip顯示壞了?]

[啊啊啊啊啊!宋小潮的ip也在緬甸(眼珠子掉出來br)]

[不應該啊,他們倆怎麽到那邊去了,原諒我,我對緬甸這個地方除了各種翡翠玉石之外,就隻剩下(瑟瑟發抖br)]

[瑟瑟發抖+1]

[不會是遇到什麽事了吧,不行,我得去私信下吳川導演!]

超話越來越活躍,又被營銷號轉發。

[娛樂小喇叭]:唐執出國拍戲,一劇組都在泰國,就他一個ip在緬甸,這也太奇怪了吧(思考br)#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

在早上六點時,#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的話題爬上了熱搜。

一上熱搜,有些值夜班的,早起的路人都看到了。

“唐執”這個名字早就進入了路人盤裏,不至於看到後第一反應是滿腦袋問號。

想吃瓜的點了進去。

[#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全組就他一個在緬甸?他這是搞啥子呀,不會出事了吧。]

[是不是手機被偷了(撓頭br)#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

[等個回應吧,這種熱搜劇組看到了很快會回應吧,畢竟又不是什麽正向熱搜。#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

[@《契約》官博,怎麽肥四鴨!#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

[#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啊啊啊,不會被拐賣了吧(驚恐br)]

[唐執經紀人的ip也在緬甸,一錯錯倆?肯定不是定位故障,@《契約》官博出來解釋下!#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

太陽升起,金烏當空普照大地,燦爛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出一地的光斑。

容青黛被鬧鍾喊醒,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打著哈欠去洗漱。

等一切收拾完,她和平時一樣下樓吃早餐。

容青黛:“吳導早。”

“早。”

後麵於青生和蔡雲山也陸續下來了,吳導往樓梯口那邊看:“唐執怎麽還沒來,平時這個點他都吃完早飯了。”

容青黛和蔡雲山同時停下用餐動作。

於青生昨天是後麵回來的,他一無所覺:“可能是昨晚玩得太晚,今天睡過頭了吧,如果我吃完早餐他還不下來,我就去喊他。”

容青黛和蔡雲山對了個眼神,有些話想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容青黛幹脆拿出手機,一邊吃一邊刷微博。隻要她看起來很忙,就沒人會cue她說話。

結果一刷熱搜,容青黛忍不住驚呼,她還在喝粥,不慎被嗆到,咳了個驚天動天。

“慢慢喝,又不趕時間。”於青生給她遞了張紙巾。

容青黛還在咳嗽,她一時半會說不了話,隻能將手機往對麵翻,遞到吳導麵前。

吳導不解,但還是接過來看。

這一瞧,他眼睛微微睜大,把周圍的褶子都撐平了。

上頭顯示的,赫然是#唐執的ip怎麽在緬甸#這個熱搜。

營銷號有截圖唐執微博的ip狀態,“緬甸”兩個字清晰可見。

吳導震驚:“唐執怎麽會在緬甸,他不是在我們這裏嗎?還是說他手機被偷了?”

蔡雲山小聲說:“昨天逛街後半段,唐執就不見了,後來唐執他助理找他,好像也沒找到人。”

至於後麵直升機來、還有越野車隊的事,蔡雲山沒有說,他怕吳導說他在扯犢子。

吳導捂住心口,於青生連忙給他順氣:“吳導你別慌,雲山隻說好像,說不準後麵唐執回來了,隻是起晚了呢,我現在就上樓去看看。”

沒吃完的麵也不吃了,於青生噔噔噔地迅速上樓。

一分鍾後,他臉色極其複雜地下來了:“唐執的套間沒人了。”

吳導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給、給唐執打電話試試。”

於青生打了,但打不通。

微信裏也給唐執發了消息,同樣沒回複。

“我們報警吧。”於青生皺眉。

吳導有氣無力:“報哪裏的警,泰國的?緬甸的?還是直接去找大使館?”

於青生被問住了,他也不知道。

其實就算報警了,好像也不能怎麽樣,人已經不見了,坐標還顯示緬甸。

單靠一個ip去找人?可他們對緬甸完全不熟悉,萬一遇到當地的武裝力量,還不是去送菜?

於青生想到的,吳川也想到了,頓時更覺兩眼發黑。

出來一趟,不見了一個藝人。而且還是最近正紅,微博粉絲上千萬的流量藝人。

這事回去後怎麽交代?

“吳導,你也別太擔心,說不準唐執很快就會被救回來。”容青黛低聲說。

吳導眼神空洞:“救回來?還很快?青黛你說得倒輕巧,但問題是誰去救?”

君不見,多少被從國內騙到那邊的人失蹤了,那就是失蹤了,自求多福。

“他經紀人已經去救他了。”容青黛說。

見吳川頹廢得連手臂都無力的在身旁兩側著拉聳著,容青黛又說:“坐的直升飛機,帶了很多人,很多槍一起去的,動作很利落,在你們回來之前就全走了。”

吳川毫無反應,依舊臉色灰白,隻是兩秒過後,他忽然坐直:“你剛剛說什麽?”

於青生同樣愣住。

容青黛把話又重複了一遍:“雲山哥也看到了。”

蔡雲山點頭:“對,架勢特別大,光是能看到的人,估摸著就有三十個左右。”

於青生反應過來:“所以你那天才問我唐執是什麽背景?”

蔡雲山笑笑:“是,我好奇嘛,不過看樣子你也不知道。”

容青黛扒拉回自己的手機:“吳導,那微博咱們怎麽回應?”

吳導抹了把臉:“先裝死吧。”

現在關鍵在於唐執能不能回來,如果他們找借口說唐執在組裏,隻是ip定位壞了,但他經紀人最後沒能把人帶回來,這場子沒辦法收。

“那要不要和大家說,讓他們別在微博上亂說話。”於青生提議。

吳導:“也好,待會兒我把所有人都喊過來。”

緬甸。

山林茂密,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從樹上垂下來的藤植如同蜿蜒的蛇,無聲地凝視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物。

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靴子踩下去發出咯吱的聲響,葉底的爬蟲四散而逃。

在這片叢林稍微空曠的地方,停了兩架直升機。

飛機能看出是迫降的,有一架的螺旋槳降落時可能打到了枝條,直接損壞了。

其實不損壞也沒法用,因為經曆長途飛行,油量已耗盡。

凱蘭亞對於如今的處境毫不擔心,正樂嗬嗬地烤兔子呢,“宋,過來吃兔子嗎?順便拿點給你的美人吃,老子烤兔子的手藝一絕。”

旁邊藍眼睛的雪萊提醒:“老大,發燒的人最好不要吃燒烤。”

“噢,這樣嗎,想當初我發燒還徒手打死一頭狼”

宋予潮沒理會話多的凱蘭亞,拿著燒好的熱水回直升機裏。

昨晚剛甩掉那群鬣狗沒多久,唐執就發燒了。機上沒有探熱儀,宋予潮憑手感猜測應該在39℃左右。

探熱儀沒有,但醫療小包倒是配有的,裏麵裝了各種藥。

吃了退燒藥以後,唐執陷入昏睡,早上時已經從高燒轉低燒了。

宋予潮跳上直升機,走到裏麵裹著小毯子的青年身旁。

唐執睡著了,濃密的眼睫垂下,光在他眼瞼下投出一小片暗影,他臉頰上有高燒留下的紅暈,縱然嘴唇蒼白,但舒展開的眉心和微微勾起的嘴角讓他看起來安穩極了,像一隻回到自己窩裏的貓兒。

宋予潮嘴角也跟著勾了下,但當目光落到唐執纏著紗布的頸側時,他肌肉本能的繃緊,手掌收緊成拳,指關節發出幾聲哢噠的輕響。

血氣上湧,怒到極致,宋予潮竟有些耳鳴。

他無比後悔那天留在了民宿裏,如果他跟去片場了,後麵的事便不會發生了。

聽到點微響的唐執眼睫顫了顫,幾秒後緩緩抬起眼睛。

斷斷續續睡了一晚上,唐執也睡夠了。

剛睜開眼,唐執就看見麵前有道略微模糊的影子,他微驚,眼睛眨了一下後視線變得清晰。

穿著迷彩裝的金發男生站在他麵前,窗外的晨光灑在他身上,宛若天神。

唐執有一瞬間愣住了,好似又回到了昨晚,彈火紛飛中,宋予潮也是這樣在機艙門口把他接上去。

“是學弟呀。”唐執撐坐起來,隨著他這一動作,身上的小毯子滑下,露出纏著繃帶的雙臂。

昨晚唐執跳車,他雙手護著頭部,脖子和臉都沒摔傷,但一雙手就遭罪了。尤其他穿的還是短袖襯衫,皮膚無遮擋的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倒黴的刮傷了一大片。

撐坐起身時左臂劇烈疼痛,唐執摸了摸手臂,骨頭沒有錯位,但很疼。

可能骨裂了。

唐執抿住唇,沒說難受。

“不是我還能是誰?”宋予潮把水瓶遞過去:“學長多喝水。”

唐執道謝接過,“今天你看起來不大一樣。”

宋予潮低頭看看衣服,以為全是迷彩軍裝的原因,“是不太一樣,不過待會兒學長你也得換上這身衣服。”

唐執慢慢地喝著水,最開始的幹渴得到緩解後,注意力不由飄到其他地方。

比如說窗外。

樹叢茂密,入目的是一片蒼翠的綠色,飛機停靠的地方抬頭就能看到藍天。天空湛藍如水晶,白雲柔軟跟棉花似的,歲月靜好的模樣。

“學弟,我們在哪兒?”唐執目光轉回來。

“緬甸。”宋予潮抬手去探唐執的額頭溫度。

這樣的接觸很平常,明明他經常和對方勾肩搭背,但此刻唐執莫名有些不自在,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隻覺得有些東西好似隱隱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

唐執抬手將衣領弄鬆了些,努力不去注意額頭上帶著厚繭的手掌。

宋予潮:“飛機沒油了,我們接下來得徒步走出這片雨林到接應地點去。”

緬甸多山少地,大小軍.閥一抓一大把,他們昨晚在這裏降落,說不準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因此在這裏停留了大半夜已經是極限了。

唐執喝完水,又吃了壓縮餅幹當早餐,然後換上了一套宋予潮找來的迷彩裝。

長袖長褲,袖口和褲腳都有收線設計,宋予潮幫忙把卡口盡可能收緊。

行走在雨林中,很多時候小蟲子比猛獸更可怕。

尤其是唐執身上還有傷口,即便敷了藥、又纏了繃帶,但一些敏銳的蟲子總能清晰捕獲空氣中的絲絲縷縷的血腥味。

鞋也換了,換上了黑色的靴子。

“學弟,謝謝你來救我。”唐執認真地看著宋予潮。

“學長和我這麽見外做什麽?我這人平生嫉惡如仇,最看不慣自己人被欺負,還尤其喜歡打瘋狗,來一條打一條。”宋予潮揮了一下拳頭。

唐執摸著自己脖子嘟囔:“確實是瘋狗,等回去後我要去打一針狂犬病疫苗。”

宋予潮指尖微顫,想碰碰唐執纏著雪白紗布的脖子,但到底沒抬起來。

他若有其事:“要的,不僅要打疫苗,回去後還要到廟裏拜一拜,驅邪。”

“不管怎麽說,這次多虧了你。”唐執看著宋予潮。

宋予潮一直都知道唐執有一雙溫柔眼,超話裏的糖丸子笑稱對視即俘虜,他和唐執待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但有時候還是會為這雙眼睛失神。

就如現在,那雙眼尾微揚的眸子裏帶著不加掩飾的感激和依賴,映著他的身影,好似全世界隻剩下他。

宋予潮腦子沒轉,有些吊兒郎當的話就先出來了:“光謝多沒意思,要不學長你把我打包帶回家吧,我雖然吃得有點多,但吃完會刷碗,還會看門,特別好養。”

這不是他第一次口嗨,類似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幾次,但每一次,唐執都是很無奈笑笑,表情像看小朋友在玩鬧。

而這一次,宋予潮本來以為會和之前一樣,沒想到話音剛落,便見唐執眼睫快速地眨了兩下,然後明顯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宋予潮呼吸不由變快,心如擂鼓,還有些口幹舌燥。

學長是不是接到信號了?

應該是吧,不然怎麽會和之前的反應不一樣呢?

宋予潮不敢猜,又控製不住去猜。

5300!!今天的鐵柱是扁扁的鐵柱(倒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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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123根鐵柱

“宋!”

外麵有人在喊。

宋予潮知道對方在催促什麽,隻好暫時壓下紛繁的思緒:“學長,我們該走了。”

聽他主動說起其他,唐執心裏鬆了口氣,那股莫名的緊張才慢慢散了。

等唐執從直升機裏出來,他的穿著和其他雇傭兵已經無差別了。

不過在一群人裏,任誰第一眼都會先看到唐執,一是他那張臉蛋確實得天獨厚,二是因為氣質。

就像狼群裏混進了一隻雪白的小羊羔,格格不入。

“美人,宋剛剛應該和你說過,待會兒我們要翻山越嶺對吧。”凱蘭亞將啃幹淨的兔腿骨頭隨便一扔。

他說的是英文,語速不算快,唐執聽懂了。

他點頭。

“如果你堅持不住,可以告訴我,我讓我的夥計們輪流背你,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幫助一個受傷的東方美人。”凱蘭亞用他那雙綠眼睛向唐執wink了一下。

下一秒,一個水瓶砸了過來。

“凱蘭亞,你是不是想轉行當話劇演員?”

凱蘭亞準確接住水瓶:“宋,你知道的,話劇演員不賺錢,可供不起我現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唐執扭頭看了看,沒看到宗遊的身影,他們這一行十八個人,其中隻有三個黃種人。

他,學弟,還有當初在曼穀民宿樓上看見的那個脖子上有紋身的男人,後來唐執知道,那個紋身男人叫邢將。

在唐執出來前,其他人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每個人身上都背了個鼓囊囊的大包,彈匣別腰上,刀綁在腿側,背包則裝著藥、水瓶,還有不方便攜帶在外麵的彈匣等東西。

至於重機槍,那個太沉,也太大了,一台有個兩三百公斤,帶上不方便行動,隻能和直升機一起留在原地。

邢將在這個地方留了信號發射器,讓後續清理員來回收東西。當然,前提是到時東西還在的話。

“出發吧,天黑之前,我們應該能翻過那座山。等翻過山,再往前走,就能到內比都。夥計們,內比都的美酒和美人在等著我們。”凱蘭亞揚聲道。

每個人身上都背了一個包,唐執也不例外,不過他那個包裏隻有水瓶和吃的,相比起來輕的很。

唐執非常慶幸自己跳車時隻摔傷了手臂,並沒有崴腳,不然現在就麻煩了。

宋予潮走在唐執身旁,要爬小陂又或者是跨過巨大的枯木時,他會拉唐執一把。

走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唐執有些走不動了。

他本就發著低燒,加上雨林裏的路並不是平坦的,爬坡,下坡,很多時候還要把兩側橫生的植物撥開,完全是手腳並用。

他的呼吸越來越重。

“休息一會吧。”宋予潮開口。

老板發話,沒人有意見。

像折疊椅這種沒用的東西早就被拋棄了,唐執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裏拿著水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學弟,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劇組報個平安。”

宋予潮頷首:“按理說是,但手機沒電了。”

“那沒辦法了。”唐執歎氣。他手機在宗遊那裏,但宗遊不在。

宋予潮眼裏一片冷漠。

手機沒電可以衝電,更可以借其他人的電話聯係宗遊,由讓對方和劇組說聲。

宋予潮就是不想說,他對《契約》這個劇組有怨氣,雖然明白那是遷怒,但火氣就是下不去。

為什麽要拍攝點擊在國外?

真是瞎折騰!

忽然,東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狙擊手雪萊立馬端槍藏了起來,其他人戒備。

唐執也從石頭上起身,迅速跟著宋予潮躲到一棵大樹後。

十幾秒後,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的踉蹌著往這邊跑,跑得太急,不慎被地上的樹藤絆倒了。

在他身後,黑影在竄動,獵犬的叫聲此起彼伏。

某個時刻,一道大黑狗從草叢裏一躍而出,準確撲到那個已經摔到地上的男人的背上,再咬住他的胳膊。

“啊——”

男人瘋狂掙紮,但他能跑到這裏已經力竭,顯然掙脫不開。

不久後,林葉被撥開,有三個身著深綠色衣服的男人出現。

他們說的是緬語,嘰裏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唐執猜應該是罵人的話,因為下一刻一個男人上前狠狠踹向被狗咬著的人的腹部。

一邊踢一邊嘰裏呱啦罵。

“汪汪——”

犬還在吠,卻是朝著叢林深處。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抽出腰間的家夥。

“誰在那兒?”這下說的是英語,隻是比較蹩腳。

宋予潮觀察了許久,確認來的隻有三個人,於是向凱蘭亞打了個手勢,後者了然,幾個雇傭兵同時從側方出來。

黑森森的槍口同時對準幾人。

那三人僵住,他們拿的隻是獵槍,對方手上是衝鋒,根本火力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再看人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個個都是比他們高一個頭的白種人。

他們被包圍了。

三人表情絕望,但不知道想到什麽,其中一個臉上塗著迷彩油的男人忽然收了槍,接著比劃著嘰裏呱啦說了一堆話。

凱蘭亞:“?”

煩死了,聽不懂。

正要射擊驅趕,對方反應過來他們不通緬語,於是換成了英文。

他雙眼放光:“你們是獵鷹對吧?太好了,你們還沒走,能不能請你們和我來,我們總指揮正愁找你們。”

凱蘭亞動作一頓,看向宋予潮的藏身地。

宋予潮眉梢微揚。

獵鷹和以凱蘭亞為首的黑獅一樣,都是無國界傭兵隊,不過前者通常出現在東南亞,大本營在沙特。而很少人知道,黑獅在幾年前幾乎成了私人雇傭。

宋予潮眼裏滑過一縷亮光,心知他們可能認錯人了。

一個計劃飛快生成。

當下宋予潮走出來,“你們總指揮找我們什麽事?”

“一時半會說不清,請和我們回基地。”迷彩油男說。

宋予潮傲慢道:“什麽都不說,我們沒理由跟你過去,滾吧。”

迷彩油男無奈:“請別這樣,我們總指揮真的想和你們做一筆交易,具體情況我不清,隻知道是想另外雇傭些人在交易的時候保護他。”

宋予潮問:“你們基地距離這裏多遠?太遠就不去了,你知道的,我們剛做完一筆生意,現在需要休息。”

“不遠不遠,步行一個小時就到了。”對方說。

緬甸這地方多山,地形極利於躲藏,因此被大小軍.閥切割成無數塊,大軍.閥幾萬人,武器繁多;小的可能就幾十人,十幾把獵槍。

“我們的酬勞不便宜,你們總指揮付得起嗎?”宋予潮問。

對方毫不猶豫說當然,然後倒豆子似的說出他總指揮的背景。

從大名,到基地大致人數,最後還表示他們總指揮和同盟軍關係非常友好。說來說去,其實就是為了表示財力雄厚。

“行,我們跟你走一趟。”宋予潮答應了。

對方喜上眉梢。

“學弟,我們真要過去嗎,你不擔心對方騙你?”唐執距離宋予潮不遠。

宋予潮低聲道:“過去,我們需要車,他們那裏有資源。騙倒不至於,雇傭兵和當地軍.閥沒有絕對的利益衝突,許多軍.閥交易的時候都喜歡請雇傭兵保護,而且聽他最開始的語氣,他們不像和‘獵鷹’鬧過矛盾。”

再者就是,接下來說不準還會遇到其他軍.閥,與其碰上個難纏的,還不如現在順水推舟。

車必須搞到,他學長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住長途跋涉了。

聽見宋予潮的話,窸窸窣窣,剩下藏著的雇傭兵都出來了。

宋予潮趁著這時抓了一把泥往唐執臉上抹。

觸不及防被糊了一臉的唐執:“!”

宋予潮給他解釋:“學長,你得偽裝一下,不然我怕你又被劫走了。”

唐執站著乖乖任他抹,但嘴上還是小小反駁一下:“不至於吧,哪那麽多人劫我。”

“哪不至於,學長你自信一點,你是個很出色的人。”宋予潮直視唐執。

唐執目光飄忽。

迷彩油男見出來不少人,頓時更興奮了,他連忙招呼宋予潮一行人跟他來。

又是一個小時的跋涉爬山、在唐執差點要被累趴時,他們終於到了。

木製的哨台裝點了藤植,偽裝得好似一棵真的蒼天巨木,垂下的藤植間露出一個個槍口。

叢林裏有人探出頭偵查,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少年,看了一眼就縮回去,緊接著山裏響起了持續不斷的鳥叫聲。

迷彩油男先上去了,不久後,通往上方的、也是阻斷上方路線的大鐵門打開。

迷彩油男回來繼續領路。

剛剛爬山爬得夠嗆,但上來後發現這一片山中地勢平坦得很,而且空間不小,裏麵建了一座座矮樓,矮樓最多兩層高,都是就地取材的木板樓和竹樓。

迷彩油男很快又不見了,一個留著羊胡子的男人出來,從衣著打扮上看,他的地位比迷彩油男要高不少。

羊胡子笑道:“幾位先到這邊來,我們總指揮現在從別的地方出發,下午才到。”

羊胡子把他們帶進了一個大廳,但並非所有人都跟著進去,雪萊還有刑將幾人在外麵轉悠,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個營地。

藏在暗處的人不少,能看見隱隱伸出來的槍口,對方對他們這一行顯然並非全然信任。

羊胡子有一雙小眼睛,眼裏精光四射,他開始拉家常似的聊天。

接話的是凱蘭亞,著名的傭兵團彼此是認識的,甚至有的成員間還保持著比較好的關係,頗有些惜惜相惜。

凱蘭亞剛好和獵鷹的副團長認識,這會兒吹起獵鷹的功績,都不帶卡殼的。

但對於他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隻說有任務,且說任務完成了。

一通下來,羊胡子信了七八分。

相貌就是最好的說服力,能出現在這裏的白種人,一般都是傭兵。

中午眾人在營寨裏吃的午飯,羊胡子是拿他們當貴客招待。

緬餐以咖喱為主,很多菜都會加咖喱,咖喱魚、咖喱雞,除了白米飯,一桌子都是糊糊。

熱帶地區氣溫高,食物容易酸敗,酸敗就有味道了。

咖喱本身味道就很強,放了咖喱,食品新不新鮮,除非舌頭特別靈敏,不然真吃不出來。

起碼唐執覺得塞進嘴裏的好像隻有咖喱味。

也可以理解,緬甸雖然是東南亞第二大國,但並不富裕,gdp連越南的四分之一都沒有。

吃完飯後,宋予潮向羊胡子要了間房間休息,把唐執喂了退燒藥塞房間裏,讓邢將和雪萊守著。

下午三點,營地的指揮官回來了。

和對方的交談中,宋予潮得知這個軍.閥依附於東撣邦。

東撣邦,又稱為猛拉軍。武裝力量雖然比不上佤邦聯合軍,但也不錯,不怪當時迷彩男介紹起自己的勢力這麽驕傲。

這位總指揮五十多歲,五短身材,看起來也平平無奇,但和他對視過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外貌輕視他。

他的眼睛裏有凶勁兒。

不過這會兒,德波很和顏悅色的把自己的需求和凱蘭亞幾人說了。

和之前的迷彩油男說的差不多,對方想雇傭他們在和客人交易時提供保護。

至於這交易的物品,自然是那種最暴利、同時又是最能讓人滅絕人性的粉末。

德波固然依附於猛拉軍,但附近也不是沒有其他勢力,萬一交易時被黑吃黑,那就虧大了。

委托內容一切好說,出現分歧的地方是金額。凱蘭亞直接開了讓德波麵色僵住的價格。

“第一次合作,這價格能不能低些。”德波試圖打商量。

宋予潮懶洋洋道:“不行,左家那個左升泰死了,你們這一片最近亂得很,得加錢。”

昨天一路追到半腰山莊,鎖定山莊位置後,他同時讓人去查了山莊的真正歸屬。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把大致數據摸清。

左升泰,這是宋予潮不久前知道的名字。

被重機.槍那樣掃射,就算穿著防彈衣,宋予潮想也不用想,人肯定涼了。

左家一定會封鎖左升泰的死亡消息,因為左升泰還真不是個邊緣人物,他手裏有實權,忽然人崩了,絕對會出亂子。

德波虎軀一震,忍不住拔高聲音:“什麽?左升泰死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宋予潮眼底斂著精光,麵上先是驚訝,然後懊惱:“你們不知道?該死的,那我是不是不小心透露了一條價值連城的消息,虧大了,虧大了!”

德波呼吸急促。

左升泰如果真的死了,地下市場的局麵一定會重新洗牌。

混水摸魚,魚肉是實實在在吃進肚子裏的,隨便吃一口都夠飽很久了。

“他真的死了?”德波緊緊盯著宋予潮。

宋予潮攤手:“或許你不知道,我們雇傭兵間並非完全不聯係,而且我騙你做什麽,對我有什麽好處?”

德波腦子轉得不慢:“你們借此加價。”

宋予潮哈哈大笑:“指揮官先生你真有趣,這次委托比平時危險,我們獵鷹有可能損失隊友,你知道培養一個出色的雇傭兵得多少美元嗎?”

宋予潮伸出一個巴掌對著他晃晃:“所以加的那點價,已經很實惠了。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你可以自己去查查。當然,前提是你在他們家裏有線人。”

德波依舊盯著宋予潮。

宋予潮往後一靠,靠在椅子上,還把一條長腿的腳腕搭在膝蓋上晃晃:“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反正我們來東南亞一趟已經賺到錢了,額外的有最好,沒有就當沒見過你,你自己想想吧。”

德波陷入沉思。

宋予潮笑眯眯,給足他時間衡量。

小宋瘋狂攪水,借刀殺人ing~

小宋:左家,也給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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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124根鐵柱

唐執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伸手摸摸額頭,還是有點燙,估計沒退燒。

唐執從床上坐起來,發現他房間裏有三個人,牛高馬大的雇傭兵盤著腿坐在地板上,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撲克,這會兒正打撲克呢。

聽到唐執起身的聲音,幾人都看過來,雪萊往旁邊挪了挪:“唐,你要不要一起來玩牌?”

唐執搖頭,“不了,你們玩吧。”

唐執下床穿好鞋子,走到窗邊看風景。

鬱鬱蔥蔥,這裏看出去是一個小庭院,再往遠些,就是鐵絲網。

“咯滋。”這時房門開了。

宋予潮從外麵走進來,他估摸著唐執應該醒了,進來一看果真是,幾步走到唐執麵前,伸手去探唐執額上溫度:“我看看還燒不燒。”

唐執沒有躲,但下意識避開宋予潮的眼睛:“沒事了。”

“還燙手呢,虧你能說沒事。”宋予潮皺眉。

白天都不退燒,晚上退燒的幾率更小。

唐執連忙換了個話題:“學弟,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

宋予潮:“最多三天,最早明天下午就走。”

德波一定會去核實他的話,這核實的過程,其實也是造謠啊不,應該是真相傳播的過程。

隻要對方對他的信任再高些,他就能要到車。

左家在這一片勢力大,現在他手上沒多少人,硬碰硬玩不起,隻能把水攪渾,讓那些想分一杯羹的勢力去對付左家。

唐執壓根沒想那麽多,宋予潮說最多三天,他就點頭。

“學長你怎麽不看我?”宋予潮見唐執一直在看窗外。

窗外有什麽好看的,綠油油,連朵花都沒有。

唐執頓住,飛快看他一眼,又迅速移開:“看了。”

宋予潮確定唐執不對勁了,他眸光微閃,忽然換到唐執身前,擋住他往外看的目光。

唐執眼睛睜得大大的,立馬往後挪了一步。他臉上的泥沒擦幹淨,落在宋予潮眼裏,像極了一隻受驚的花臉小貓。

“學弟你幹什麽?”唐執耳尖微微發紅。

宋予潮一直盯著他,把人從最開始的懊惱,看得目光閃躲。

“沒幹什麽,就想和你一起看看風景。”宋予潮勾起嘴角,伸手攬住唐執的肩膀,和他一起麵向窗外:“等離開這裏,以後都不來了。”

唐執低聲說:“學弟,有件事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

宋予潮心領神會,知道唐執指的是什麽。

無外乎想問他從哪裏找的那麽多雇傭兵,各類武器和飛機又是從哪裏來了。

宋予潮:“等回去後告訴你。”

唐執點頭說好,沒再多問。

宋予潮彎起眼睛,享受著這一刻難得安寧的時光。

哦,如果房間裏沒有那三個正在玩撲克的礙事家夥就更好了。

後麵唐執說臉上的泥幹了,幹巴巴地扒在臉上,讓他總想扣下來。

好吧,都不是“想”了,他是當著宋予潮的麵兒,直接從臉上拿下了一點被風幹的碎泥,然後眨著一雙大眼睛和他學弟說臉上不舒服。

宋予潮哭笑不得。

能怎麽辦?隻能去找羊胡子拿了迷彩油,給他重新弄了個迷彩妝。

顏色濃墨重彩,唐執偏生又生得白,加上一身迷彩裝,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宋予潮偷偷給他拍了一張照片。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山林,木樓裏亮起了燈光,幽幽的光芒被藤植擋去大部分,偶爾有幾縷從間隙裏透出,如同鬼魅無聲穿行在山林裏。

雖然德波總指揮官對於“左升泰已死”這消息半信半疑,但麵子功夫他做得很足,晚上開了晚宴。

雇傭兵十幾個人,分成三桌,德波理所當然坐到了凱蘭亞和宋予潮在的那桌。

他自以為已經摸清楚“獵鷹”的領袖層了。那個綠眼睛的是團長,金頭發的年輕人是副團長。

德波倒不會因宋予潮年輕而懷疑他的能力。

在戰亂的地方,有一批與眾不同的軍隊——

童子軍。

他營地也有童子軍,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已經拿槍了,從娃娃開始訓練起,小孩可塑性強,往往打小訓練的效果更好。

德波在和宋予潮他們談天說地。

唐執看著麵前一桌的濃稠咖喱,毫無食欲。

又是咖喱,中午都吃了一頓了。

幸好桌上有水果,唐執拿了塊西瓜慢慢吃。

兩塊西瓜吃完,唐執聽見那邊的德波用力拍了兩下手掌:“我給你們找了些助興。”

接著一群女人進來了。

膚色都是深小麥色,應該都是本地人,最小的大概十六七歲,最大的有三十。

唐執拿著西瓜皮的手不由收緊。

德波樂嗬嗬,明顯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女人們也習以為常,或者說麻木了。不過進屋後看到這一會兒好大個的年輕雇傭兵,臉上倒比至少開心些。

有傭兵當即就吹起了口哨。

氣氛活躍起來。

“今晚祝願你們有個美妙的夜晚。”德波舉杯。

有雇傭兵立馬舉杯回應。

他們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習慣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少雇傭兵賺了錢會立馬拿去花,有多少花多少,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明天。

至於性,那當然也怎麽舒爽怎麽來。

德波按人頭算的,凱蘭亞這一行來了多少人,就喊了多少個女人,主打一個人人有份。

唐執低著頭吃西瓜,但他不動,自然有人看他。

沛爾很清楚今晚會發生什麽,但她身上不大舒服,打定主意今晚得往看起來好脾氣的男人身上靠。

於是一進來,在德波還在說話的時候,沛爾便開始暗中觀察了。

那些雙眼放光的排除掉,個子特別壯的也不要,明顯對她們很有興趣的也不能選。

看著看著,沛爾看到了一道低著頭池西瓜的身影。

他身姿修長,臉上有迷彩油看不清麵容,但拿著西瓜的手指很白皙,坐姿鬆弛雅淡,莫名就很好看。

於是在德波放完話,大家都上去的時候,她也一同過去。隻不過速度更快,匆匆擠開一人,徑直往目標走。

唐執剛放下西瓜,還想拿一塊,便感覺有人貼了上來。對方從側邊開,貼近時挨到他左手臂。

骨頭被擠壓,疼痛感驟然襲來,唐執悶哼了聲。

周圍吵鬧,沛爾沒聽見,正要伸手調情,忽然被一道強勁的力道撥開。

“他有傷不方便,你找其他人去。”坐在唐執身旁的刑將麵無表情。

沛爾定睛一看,發現她看中的那人頸側纏著紗布,確實是身上有傷的模樣。

唐執配合點頭。

他臉上還有迷彩,糊了一臉,看不清麵容,但沛爾直覺這人將迷彩油洗掉以後一定非常好看。

她惋惜極了。

宋予潮見刑將把人攔住,這才收回目光,他從桌上水果盤裏拿起一根香蕉,拿在手裏當槍使,對準想靠過來的女人,手動配了個呯的音效。

長頭發女人嚇得僵住。

“我就算了,你去找別人。”宋予潮慢悠悠剝香蕉皮。

德波忙問:“不滿意這個?不滿意這個沒關係,我讓人再送些過來。”

法律是道德的最低線,但貧窮混亂的地方法律有時候隻是一紙書文罷了。

法律以外,衍生出一些本不該存在的規定和交易。比如被蛇頭或騙或賣到這邊村莊的女人,會和他們有協議,需要時來伺候。

不能完全讓對方完全絕望,得留下一線生機,因此在辦完事後,營寨的男人會給一點錢,又吃的東西作為回報。

“我不喜歡女人。”宋予潮咬了口香蕉:“你明白我意思吧。”

德波稍怔:“那我讓人找些男孩子過來。”

這是契而不舍給客人安排服務。

唐執坐在旁邊桌,聞聲看向宋予潮。

“不用,你找的那些我看不上。”宋予潮一口拒絕了,眼角餘光瞥見唐執正往這邊看,“我喜歡的會主動出擊。”

德波沒勉強。

吃完飯後,想快活的傭兵快活去了,唐執待在房間裏和幾個沒去快活的傭兵一起打撲克。

沒玩多久,唐執就被發現他體溫在慢慢上升的宋予潮給拎出來了,“學長,再測下體溫。”

東西是找德波要的,這裏沒有溫度槍,隻有最傳統的水銀溫度計。

唐執自己摸了下額頭:“還好吧,跟早上差不多。”

宋予潮甩了甩溫度計,扒拉唐執的衣服,要把東西塞唐執的咯吱窩裏。

像這種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的溫度計,宋予潮壓根就不打算給唐執口含。

唐執呼吸收緊,他能感覺到有一側的衣襟被扯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夜間的緬甸過分涼,他後背竟然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唐,你的牌都皺了。”雪萊忽然說。

唐執下意識鬆手,但他手裏的兩張撲克牌已經被不經意地捏出皺褶,他連忙撫平,卻發現再怎麽弄平整,麵上還是有條深深的折痕。

“唐,你是在給牌做記號嗎,好讓下局一眼就看穿我們手裏的牌。”雪萊調侃。

唐執無措地搖頭:“不是。”

雪萊笑容更盛,旁邊兩個雇傭兵也哈的笑了。唐執被幾人鬧得紅了臉,懵懵地轉頭看宋予潮。

“不用管他們。”宋予潮笑著給他理了理領口,又把他的牌拿過替他出。

唐執坐在旁邊看,看著他幫他逆風翻盤,扳回一局。

“噢,這一盤不算,唐你在開掛。”雪萊扔掉牌。

宋予潮眉梢微揚:“沒人不許你去找外援。”

雪萊嘟嘟囔囔,說的是法語,唐執沒聽懂,卻發現另外兩名雇傭兵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在旁邊看了兩局牌,唐執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將溫度計拿出來,還沒認真看呢,溫度計就到宋予潮手上了。

“我自己看。”唐執要去拿。

宋予潮避開他的手:“我覺得學長你會報假數。”

唐執目光再度飄忽。

他是真的想報假數,燒藥似乎沒什麽用,隨著入夜他的體溫在上升,但既然他學弟已經定了計劃,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不能讓他的身體情況打亂計劃

結果想的很好,就是沒搶到那支溫度計。

宋予潮一看:38.7℃

下午測的時候還是38.3℃,短短幾個小時又高了不少。

宋予潮擰起眉。

他學長是被他接回來不久後開始燒的,應該是驚嚇過度引發的高熱。一整個晚上,再加一個白天到現在,已經持續高熱二十個小時。

“沒事,我精神得很,就是有點熱而已,今晚再吃顆退燒藥,明天就好了。”唐執把溫度計拿回來瞅了眼,然後甩兩下。

宋予潮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玩了一局牌以後,宋予潮看了眼時間,果斷把其他人趕出去,給唐執喂了退燒藥後塞床上:“學長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們就走。”

唐執:“學弟晚安。”

宋予潮也說了句晚安,走過去幫唐執把燈關了。

唐執以為燈關了後,宋予潮會離開,但沒想到後麵就沒動靜了。

他眨了下眼睛,眼前是昏黑的,黑暗如潮籠著房間,似乎把一切都屏蔽,他對所有聲音不由變得敏銳。

房間裏有兩道呼吸聲,一道沉些,另一道非常輕,幾乎難以察覺,但在唐執聽來,也僅是“幾乎”。

又等了兩秒,唐執還是沒聽到開門時,於是小聲喊了句學弟。

窗邊的黑暗裏,有人低低地應了聲:“在呢。”

唐執揪了下被子:“學弟你不回去睡覺嗎?”

宋予潮背對著唐執,身體擋住了正在亮光的手機:“夜間最初容易起燒,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

唐執扯過被子,雙手慢慢將被子拉高,最後沒過鼻梁,隻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眼裏情緒很複雜。

學弟為什麽對他那麽好呢?耗費那麽多人力物力,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

這已經超出一個經紀人對藝人,又或者是朋友間的限度了。

唐執不是傻子,他覺得

宋予潮可能喜歡他。

糖糖意識到啦(撒花撒花)

第125章 第125根鐵柱

宋予潮可能喜歡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唐執下意識咬唇,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好像思維都停滯了。

這也太荒唐了吧。

學弟怎麽會喜歡他?他這麽悶的一個人,有什麽好喜歡的

幾條信息發出去後,宋予潮側頭往後看。窗台有淺淡的光映入,堪堪落在床尾,他視力極佳,借著餘暈看見床上裹著被子的一團在翻來翻去。

跟煎烙餅似的,翻了有些時間了。

“學長,床上有蟲子咬你?”宋予潮最開始以為是蟲子。

他一開口,翻來翻去的人消停了,片刻之後,有人輕聲說沒有。

“傷口很疼?”宋予潮又問。

從頸側兩條手臂,唐執身上的傷都是宋予潮親自包紮的,外傷能看見,但內傷得上醫院檢查才知道。

這裏條件不好,要檢查隻能去市中心的醫院。

唐執腦子一片亂糟糟的,別人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動就不疼。”

剛說完,那邊鼻音疑惑地揚起了“嗯”的一聲。

宋予潮驚訝,不動就不疼,那還動來動去?

唐執反應過來說錯話了:“不是。我是說,嗯,學弟要不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話題轉移很生硬,語氣仔細聽還有點慌亂。

軌道偏移,宋予潮的思緒隨之奔向另一個方向,一個讓他感覺刹那春暖花開的方向。

宋予潮喉結滾動了下:“學長,你為什麽睡不著?”

床上那一團不動了。

唐執揪著被子,在心裏說:因為在琢磨你,你太難琢磨了。

他很想問一句:你為我做的一切,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但唐執不敢。

他骨子裏本就不是自信的人,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根本做不到像某些普信男那樣覺得自己金光閃閃,別人多看他一眼都是愛他的證明。

而且唐執很迷茫,假如假如學弟承認了呢?

那他該如何回應?

他真的做好準備進入一段新戀情了嗎,會不會到最後又是漸行漸遠的結局,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手機上信息不斷,但宋予潮完全不看,他徑自朝唐執走,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他清晰看見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的青年隻露出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睛。

朦朧中有幾分不真實,但宋予潮就是看見了。

他看見了唐執的糾結和迷茫。

好像一直往前走的人,終於肯停下來看看身邊,也終於從他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窺見了以前不曾留意到的人和事。

這一刻,宋予潮無比確定唐執或多或少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他心頭火熱,想要趁熱打鐵:“學長,其實我”

“呯——!”

外麵忽然有鳴槍,宋予潮眸光一凜,迅速走到窗邊,將開了大半的窗簾拉上,隻剩下十公分的空隙。

他往外看,槍響驚動的顯然不止他們,外麵站崗的哨兵迅速排查。

房門敲響一下後被推開,之前和唐執打牌的兩個傭兵閃身進來。

唐執從床上坐起來,穿好衣服和鞋子,隨時準備跟著跑路。

宋予潮:“學長你待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唐執皺眉:“外麵危險。”

宋予潮:“沒事,我有分寸。”

唐執還想說什麽,忽然被揉了一下腦袋,直接把他給捋懵了。

“在這裏等我回來。”

等唐執回過神來,隻聽見關門聲,宋予潮人已經走了。

唐執呆滯幾秒後,忽然往旁邊一倒,把臉埋進枕頭裏,再蹭蹭,好像這樣就能蹭掉臉上的熱度。

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這種接觸不會讓他心裏這麽亂的。

不過唐執很快就沒心思糾結這些了,因為外麵槍聲不斷,偶爾還有三四句他聽不懂的緬語。

唐執一顆心揪著,更睡意全無。

半個小時後,槍聲平息。

唐執從床上起來:“我能出去看看嗎?”

也不知道學弟怎麽樣了。

雪萊勸他:“要不再等五分鍾?”

唐執:“好吧。”

不用五分鍾,兩分鍾後房門再次打開,黑暗裏,門口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一股雨林降溫後的微涼隨之拂了進來。

唐執精神一震:“學弟,沒事吧?”

宋予潮語氣輕快:“問題不大,這營地的老大和隔壁的起了點小衝突,已經解決了。”

唐執懸著的一顆心落下。

精神高度緊繃後放鬆,疲憊洶湧而來,唐執疲憊極了,瞬間將不久前的糾結拋到腦後。

他想睡覺了:“學弟,我想睡覺了。”

宋予潮給唐執蓋上被子:“睡吧。”

唐執闔上眸子,任由意識漂忽,逐漸漂向不知名的深處,消失在迷霧中。

不知漂了多久,唐執隱約聽到有人在喊他,聲音好似隔著山和海,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一聲又一聲,聲音很熟悉,從朦朧慢慢變清晰。

“學長,學長醒醒”

唐執睜開眼,麵前光影渙散又聚合,兩秒後才看清麵前人。

“學弟。”

唐執的喉嚨卻好像被哽住了,他身上很難受,仿佛被放進一個大熔爐裏,火氣鑽進骨頭縫隙內,又化作了野獸啃食他的骨髓。

宋予潮見唐執醒了,呼出一口氣。

能醒來就好,最怕直接燒到昏迷,這種很大幾率燒壞腦子。

把水遞過去讓唐執慢慢喝,宋予潮說:“學長,你發高燒了,我們現在出發去醫院輸液。”

唐執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宋予潮說現在就得啟程去市裏,但扭頭看窗外,發現窗外還是一片黑蒙蒙的。

天還沒有亮。

唐執喝完水,恢複了點體力,在宋予潮的幫助下穿好衣服和鞋子,被半攬著帶出房間。

雙腿軟得和麵條一樣,唐執呼吸粗重,卻使不出任何力氣,幾乎整個人靠在宋予潮懷裏,靠對方半擁半抱的攬著他,才能走上幾步。

屋外燈火通明。

宋予潮這邊的人已經全部就位了。

德波也起了,身上披了件掛有勳章的外套。

“指揮官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隊友現在急需治療,麻煩你借兩輛車。”凱蘭亞愁眉苦臉。

對於這群暫時還沒創建合作關係的雇傭兵,德波原先想不鹹不淡地處著,等他打聽清楚左家的事再做打算。

但今晚有仇家襲營,這事本來“獵鷹”可以袖手旁觀的,畢竟他們還沒支付任何傭金。

但意外的,“獵鷹”出手了。

好吧,雖然十分劃水,但好歹別人確確實實幫了他們一把。

現在獵鷹要借車,德波沒理由不答應:“行,我讓人送他去醫院。”

越野一台能坐八人,開車的是德波這邊的人,除了司機以外,坐在副駕駛的也是他的人。

於宋予潮而言,一車兩個外人。

一車六個自己人,兩輛車合計十二個,留在營寨的還有六人。

凱蘭亞留下來了,也是因此,德波這兩輛車借得相當痛快。

他們團長都在這兒呢,此時的德波完全不擔心他們一去不回頭。

泰國,芭提雅。

暮色屏蔽大地,這片充盈著閃爍霓虹燈和美人的地區依舊陷在紙醉金迷中。

淩晨三點,民宿的自動感應門打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邁入內。

在一樓大廳等到打瞌睡的吳川恰好腦袋垂下,自己把自己嚇了個激靈。

一醒來就看到蕭亦淮。

吳川怔神,困懵了。

蕭亦淮此時已經來到兩人麵前了,用力捶了下他們麵前的桌子。

拳頭與桌麵碰撞,發出好大的一聲砰的聲響。

吳川這下是徹底醒了,他旁邊的趙新河被驚得猛地睜開眼。

睡得正香忽然被打擾,誰都會一肚子火氣,趙新河下意識想發火,但睜眼看見麵前人那張棱角分明的冰冷俊臉時,他也打了個激靈。

清醒了。

趙新河扯出一抹笑:“亦淮來了。”

這位之前在圈裏已經是資本咖了,但在幾個月前,他背後的資本急劇膨脹了十倍不止。

因為蕭家的掌舵者正式對外介紹他了,且是隆重介紹的。

這說明什麽?

說明蕭亦淮回蕭家了,且極有可能成為繼承人。

蕭家在半導體行業深耕多年,早就成為龍頭企業,還得到國家扶持。這樣的龐然大物,不是一個娛樂圈導演能抗衡的。

蕭亦淮眼裏不帶半點溫度:“唐執不見了,你們倒還睡得正香。”

吳川心裏發苦,完全沒想到這位和唐執的關係這麽鐵,唐執疑似失蹤的消息傳開沒多久,蕭亦淮就搭關係拿到他們電話了。

電話裏嫌他們說不清楚,竟還自己飛了一趟泰國。

其實唐執不見了,他們也急得上火啊,誰想自己劇組的演員在異國失蹤

趙新河小聲說:“白天我們已經去了一趟大使館,把這事登記在案,對方說會盡量把人找回來。”

“盡量?這話你他媽信嗎?他不見了,你們全把事扔給大使館就不管了?!”蕭亦淮忽然狠狠捶了下桌子,眼裏冷出冰碴子。

這張不大結實的三腳木質桌被捶得微晃,還差點往旁邊倒。

服務生見狀忙上前:“先生,請冷靜一點。”

蕭亦淮驟然抄起桌上的塑料小立牌砸到服務生腳邊:“滾,這裏沒你事!”

服務生噤若寒蟬。

趙新河移開目光。

唐執的ip已經顯示在緬甸了,找人,這事談何容易?

蕭亦淮麵無表情:“他失蹤地點附近的監控都看過了?”

吳川怔了下。

唐執是昨晚不見的,他失蹤距離現在過去二十四小時多一點,白天整個上午他們都是懵的,還祈禱唐執在外麵玩晚了,又或者單純手機出了問題,且暫時被某些事絆住了腳。

下午,他們實在難以自欺欺人,去了趟大使館。

晚上腦袋也處於混亂狀態,這一時半會,還真沒想起來要去查監控。

蕭亦淮頸部肌肉繃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吳川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一個字。

“他在哪裏不見的?現在帶我過去一趟。”蕭亦淮按了按眉心,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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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126根鐵柱

趙新河和吳川對視一眼,後者無奈,隻好打電話給容青黛和蔡雲山。

當初他們都沒和唐執同行,同行的隻有容青黛和蔡雲山。

蔡雲山電話沒通。

不久後,容青黛下來了。

半夜三更接到導演電話,對方還要求她立馬下樓,容青黛心裏有一瞬間以為吳川想潛規則她。

但唐執剛失蹤,對方不可能還有心情做那種事,而且業內也沒聽說過吳導喜歡潛規則劇組裏的女明星

懷著忐忑的心,容青黛下樓了,結果一下來就看見一張絕對不陌生的俊容。

她不由驚呼:“蕭亦淮?!”

他怎麽會在這裏?

唐執和蕭亦淮借著《深淵》熱度暴漲,微博齊齊漲粉上千萬,一舉成為近期圈裏圈外大熱門。

聽聞他們是校友,關係非同一般的鐵。

女性的心思更細膩,深夜在異國看到蕭亦淮,容青黛忽然覺得他和唐執並非好朋友那麽簡單。

吳導把事情簡單說了遍,讓容青黛現在帶他們去唐執和她分開的地點。

“現在?”容青黛遲疑。

“現在。”低沉二字擲地有聲。

那雙眼太冰冷,冷漠倨傲,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感,像看一隻螻蟻。

容青黛很早就知道圈裏是有階層的,高階層俯瞰低階層,手裏提拎著繩柄,權柄上的絲線往下延伸,或多或少的落在低階層的人身上。

隻要他們願意,完全能影響下麵的人的前程。

蕭亦淮能讓兩位導演大半夜迎接,容青黛瞬間明白了蕭亦淮的分量。但這大半夜出去,又有唐執這個前車之鑒在,光是想想便不住汗毛豎立,但如果她不答應

容青黛焦慮得下意識啃指甲,甚至還忍不住抓撓自己的手背。

“夜行在外的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蕭亦淮一眼看出她的顧慮。

容青黛偷偷往門口看去,心道怎麽就不用擔心呢,卻不曾想在民宿門口不少高大的身影。

她視力好,隱約看見那些人身上帶著槍,再定睛看人數,竟也不少,旁邊還停著車。

容青黛愕然。

蕭亦淮轉身往外走,容青黛走在後麵,她低聲和吳導說:“吳導,唐執是什麽背景呀,前有他經紀人直接乘直升機趕過去,後有蕭亦淮帶人來泰國。”

容青黛自認為說得很小聲了,沒想到前麵的男人忽然轉過來:“你剛剛說什麽?”

緬甸。

兩輛越野車停在診所門口。

負責開車的緬甸男人說:“就是這裏了,這裏是最近的診所,診所醫生我們都認識,醫術不錯,你們趕緊帶他看看吧。”

宋予潮:“動手吧。”

這說的是中文。

有雇傭兵下車,同時拉開駕駛室和副駕駛的車門。

另外一輛車見狀,也跟著照做。

緬甸男人不明所以,正要問,結果雙雙被從車裏拽下來,剛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堵了嘴,最後被拖到暗巷裏。

有人重新坐上駕駛位。

等了片刻,之前離開的雇傭兵悠哉悠哉地回來。

上車關門。

越野相繼被驅動,離開這間經常被軍.閥光顧的診所,碾著月光一頭紮進夜色中。

大半個小時後,越野車在一家醫院前停下。

“學長,我們到了。”宋予潮把唐執額上的濕毛巾拿下來。

但唐執卻沒反應,人靠在椅背上燒迷糊了。

宋予潮心知不好,也不繼續喊唐執了,直接把人抱下來,然後背進醫院急診裏。

急診室值班的醫生剛看完一個病人,一轉身見門口呼啦啦進來不少人,定睛一看,一水兒身穿迷彩裝的。

醫生瞠目結舌。

宋予潮背著人來到診台前:“他發高燒了,麻煩幫他輸液。”

“啪。”

一把衝鋒被放在診台上,嚇得呆若木雞的醫生瞬間回神。

“請這邊來,請這邊來!”

唐執被放在長椅上,他臉上抹了迷彩油,從神色上判斷不出發燒程度。

醫生伸手探了下他額頭,瞬間被溫度驚到,原本他大部分心思還在那群端槍子的男人身上,現在直接顧不上了,立馬招呼護士去拿吊瓶。

護士用綁帶紮住唐執的手腕,拍拍兩下,很快找到了血管。

針頭已經膠套裏取出來了,但頂著這麽多道目光,護士愣是沒敢紮下去。

他是新手,怕紮偏了,引得這夥兒不快,一衝動解決了她。

宋予潮眸色淡淡:“除了邢將,其他都到外麵去。”

人嘩啦一下就散開了,壓迫感頓時減了大半。

護士呼出一口氣,給唐執紮針。

一擊就中。

唐執完全沒反應,連針頭刺進皮.肉那刻也一動不動。

護士將整整三大瓶的藥水掛在鐵架上,掛好正要起身,又聽宋予潮說:“他頸上和手臂上都有傷,幫他處理下傷口。”

護士忙去拿了藥框和小剪刀。

唐執在緬甸醫院接受治療,人已經燒昏了,因此不知道此時自家的超話徹底炸了。

原因起於一條來自娛樂論壇的匿名發言。

娛樂論壇每天消息千千萬,真真假假。按理說如果沒有團隊助攻,又或者大部分吃瓜路人蓋章為真再傳播,是不可能像龍卷風一樣襲卷的。

偏偏唐執失蹤的消息在微博上掛了一天,本人和本人團隊都沒出來辟謠,劇組也沒任何動靜。

這些加起來就相當詭異了,就算要炒作,也不應該是拿這種事來炒,不然以後再談起來,對家可以攻擊“為了熱度連失蹤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

目前而言,誰都能看出唐執前途正好,沒必要用這種下三濫招數給自己炒熱度。

於是無形中,這事的討論度又上一層樓。

淩晨兩點多時,論壇有一條帶泰國ip的發言。

[害怕被發現,先匿個名吧。不是炒作,tz是真不見了,前晚和大家一起逛街時走散,一開始大家隻以為他自己去玩了,但他一直沒回來,導演們才發現事情不簡單。現在整個劇組停工(不過泰國這邊戲份也差不多拍完了),導演已聯係大使館,不過我個人覺得可能用作不大,畢竟tz的ip已經去了緬甸(懂的都懂吧)。哎,他是真的很好,是我目前接觸過業務能力和脾氣都能排到前五的明星了,如果他以後繼續在圈裏發展,一定能大紅大紫,但可惜了。]

這條發言出現在質疑唐執團隊炒作的帖子下麵。

國內從不缺少夜貓子,這回複一出,立馬就炸了一池子的魚兒。

[靠靠靠,ip泰國,ip正確,答主不會是劇組工作人員吧。]

[不是吧,現在人販子連男人都不放過了?]

[如果是唐執那種男人,確實很有拐賣價值,頂級大美人,抓去賣能賣很多錢(歎氣br)]

[他家粉絲哭死了,本顏狗也哭暈在廁所,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讓我無限舔顏的,沒想到隻是曇花一現。話說,圈內唐執這個類型的帥哥有沒有代餐啊啊啊,急求一個代餐。]

短短一個多小時,那條泰國ip的回複就被不少夜貓子營銷號截屏瘋狂轉發。

可能覺得這事鬧得有些大,最後那個匿名答主刪自己的答複。

這一舉動無疑是火上澆油,直接又把這條回複的真實性拔高一截,有糖丸子忍不住搬運到超話。

[啊啊啊,有沒有去私信導演的姐妹得到回複了呀,得到回複的麻煩滴滴我一下,我火速去辟謠(論壇截圖br)!!]

[我從《那年盛夏》就開始關注弟弟了,隻不過那時候弟弟有點小胖,我也不好和別人說這是我牆頭,一路看著他走過來,越來越火,真的特別有養崽成就感。千萬,千萬不要出事!!我還想繼續養崽,養到他成為影帝qaq]

[同養崽+1!現在就是整個人焦慮住了,一晚上睡不著,一閉眼就想起各種科普和電影裏的恐怖場麵。]

[最恐怖的是,宋小潮也沒有反應!!啊啊啊,我要瘋了。]

糖丸子們的情緒逐漸不穩。

不過這時候她們都隻是在超話裏祈禱或者發瘋,並沒有跑到外麵去。

真正讓她們傾巢出動的,是一條熱搜。

早上八點,一條熱搜空降前排,熱搜就三個字——

#小唐執#

糖丸子們起先是懵的。

唐執就唐執,什麽是小唐執。

雖然她們偷偷會搞下顏色,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時候。

點進去一看,糖丸子們瞬間炸毛了。

[娛樂鴨鴨鴨]:#小唐執#忽然覺得,江湖月男團裏的主舞荊子瑜和唐執好像,五官像,身形也有幾分像!果然,美人總相似,而醜人醜得各有不同(圖片br)(圖片br)

直接發了個九宮格。

裏麵全是這個剛出道的男團主舞的照片。

然後下麵評論有兩百條。

[確實好像唐執啊,是唐執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嗎hhh]

[新入圈的弟弟?真帥,反手關注一波~]

夏玉珍早上起床有刷微博的習慣,賴床時間全靠刷微博清醒下。

剛點進微博,看到#小唐執#這三個字被刺了下,人立馬精神了。

唐執失蹤的熱搜她昨天就看到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居然有個小唐執的熱搜。

“艸哦,這是在吃人血饅頭?!”夏玉珍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拿起手機開始奮戰。

[現在的營銷號是不是有病,帶唐執做什麽,他是你爹嗎,這種事情都不忘帶他出來!#小唐執#]

在罵的顯然不止夏玉珍一個,本來糖丸子情緒就不穩定了,這條熱搜直接點燃炸.藥桶。

[小唐執?不粘著別人不會獨立行走對吧?#小唐執#]

[唐執剛出事就整這出,這是想幹嘛?想給糖丸子找代餐嗎?你也不看看這位配不配,精修圖都沒我崽生圖能打,拚夕夕低配版都夠不上,登月碰瓷的見了都必須喊聲祖師爺(摳逼br)#小唐執#]

[真是笑得我顴骨升天,我哥剛不在,就有人在計劃接手他粉絲,荊子瑜是吧,很好,你獲得了一個骨灰級黑粉(微笑臉br)#小唐執#]

這詞條出來不久,直接被糖丸子們屠了廣場。

等路人進來,發現不止唐執的粉絲在嘎嘎亂殺,還有一波cp粉在提刀。

[#小唐執#呸,還小唐執,我們一言堂不承認仿製品,哪裏來,請哪裏潤回去:)]

[臥槽臥槽臥槽,忽然發現蕭亦淮的ip在泰國,他連夜飛過去了?#小唐執#]

上京,銀拜大廈。

“娟姐,情況很不好,唐執粉絲太瘋了,水軍根本洗不過來,現在不止廣場淪陷了,荊子瑜的微博和超話也被屠了熱門。”男人頭疼道。

秦娟絕望閉眼:“我都說不要現在撞上去,那蠢貨偏偏不聽,說什麽黑紅也是紅,現在好了,火力猛到扛不住,都炸號了。”

荊子瑜是上個月剛選秀出道的愛豆,這位最近給自己找了個金主。

金主是個圈外人,汽車行業,總之和娛樂圈沒關係,也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懂一句“黑紅也是紅”,掏錢給荊子瑜買了個熱搜營銷。

男人抹了把汗:“一般粉都隨正主,唐執的粉絲不是一向都很好說話,怎麽這次這麽瘋批?”

秦娟冷笑:“唐執性格溫和,事業又在穩步上升,他家粉絲自然樂意給別家一個好印象。但現在唐執失蹤了,她們本就急得上火,這時居然還有人吃唐執的人血饅頭,她們不發瘋才怪。”

黑紅確實也是紅。

但“黑紅”這兩個字不能隻看到“黑”,“紅”本身也很重要。

要是扛不住攻擊,直接被對方幹翻,那個不叫“黑紅路線”,叫做被一巴掌扇到圈外去。

這個荊子瑜,多半完了。

今天到不了轉折點,明天叭(緩緩跪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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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127根鐵柱

窗外日光正盛,偶爾有小鳥兒好奇的落在窗台上,唧唧兩聲又撲騰翅膀飛走。

宋予潮坐在離病床不遠的沙發上,麵前支了張小板桌,桌上放著筆記本,這會兒正在辦公。

回車鍵按下,一封郵件剛發出去,放在旁邊的手機亮了。

微信群“白手起家”來消息。

[小白今天賺錢了嗎]:潮兒,你是不是沒告訴你學長他的事在國內都上了幾遍熱搜了@劃船不用槳

當時唐執失蹤的消息上熱搜,群裏就炸開了鍋,宋予潮不得已先報個平安。

[聞人是複姓]:他家粉絲今天逮到一個蹭熱度的,瘋狂輸出,場麵壯觀。

[劃船不用槳]:沒說,他昨晚高燒,人現在在醫院還睡著。

[蓋世湯圓]:你娛好像有個詞叫虐粉,那不著急,過幾天再說。

[小白今天賺錢了嗎]:srds我覺得他學長醒了後,肯定會想辦法報平安的。

[聞人是複姓]:潮兒,你當惡人的時候到了。

[小白今天賺錢了嗎]:什麽叫當惡人,潮兒本色出演了解一下(狗頭br)

宋予潮哼笑了聲。

無論是和劇組,還是在網上,他確實沒打算今天就去報平安。

虐粉固然是一部分。

但另一部分是,唐執失蹤的熱搜是昨天早上上去的,現在才早上十點,算起來間隔才二十四小時多點。

前腳上了失蹤熱搜,一天後報平安,時間太緊了,緊密到好像安排好的劇本一樣。

現在網絡戾氣大,水軍攪水的,對家披皮裝路人的,還有一群躲在鍵盤後的網絡暴徒。太早報平安,一定會有人猜測失蹤是一出戲,是他學長自導自演的。

宋予潮並不願看到唐執背著罵聲。

眼角餘光瞥見病床那邊似有動靜,可能是人醒了,宋予潮從沙發上起身走過去。

唐執確實是睡醒了。

腦袋還有點沉,但比昨晚好多了,身上那股仿佛要鑽進骨髓裏的熱氣消失不見,雙臂和頸側的傷口微涼,應該是重新上了藥。

一切都在變好。

聽見腳步聲,唐執側頭看。

他躺在病床上,這家緬甸醫院的床非常矮,唐執入目的先是一雙裹在迷彩褲裏的大長腿。

那雙長腿踩著黑靴,每一步都很堅定,一步步朝他走來。

目光往上,唐執看到了一張多情的俊容。

這張臉蛋很帥氣,也很熟悉,明明是之前朝夕相處的,但此時再看,唐執卻不由恍惚。

光落在他的臉上,印象中初見時還帶著的一絲青澀,在不知何時已褪去。

“學長?”

宋予潮見唐執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神竟有幾分陌生,心裏咯噔了下,有個很不好的猜想。

昨晚燒到最後,他學長是昏迷了,難道

“學弟你怎麽不去休息?”唐執看見了宋予潮眼裏的血絲。

宋予潮心頭驟鬆,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已經過了困勁了,晚點再說。”

“眼睛都快紅成兔子了,哪有不困的,你先躺會兒。”唐執從病床上起來,把宋予潮往床上推。

他是15號晚上被帶走的,16號淩晨夜裏學弟來救他,白天他們徒步穿越雨林,後來去了軍.閥營地。

17號淩晨軍.閥營地遇襲,後半夜他們離寨去醫院。

現在是17號的早上。

他學弟沒午休的習慣,也就是從15號白天到現在,他可能都沒好好休息過。

推人的時候,唐執忽覺左臂劇疼,來自骨頭內的痛感很熟悉,他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換了隻手。

“快去睡覺,熬夜不好,更何況你還熬了這麽多個夜晚,不能仗著自己年輕這麽胡作非為。”唐執堅決把人往床上推。

醫院的床鋪都帶著一股消毒水味兒,這裏也不例外。

宋予潮順著力道倒在床上,高挺的鼻梁蹭在白被上,除了消毒水外,他還聞到了一股清新如草坪的淡香。

很熟悉的味道,也很令他著迷,宋予潮偷偷吸了一口。

“學弟你睡會兒,我出去一趟。”唐執幫他拉了拉被子。

他需要去找醫生,拍個手臂的X光照。

唐執正想離開,忽然被翻過身來的宋予潮握住了右手腕:“學長,陪我一會兒。”

唐執站在床邊,濃密的眼睫下壓,自上而下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對方也在看他,一雙眼熬得通紅,但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裏情緒毫不掩飾的,也是火一般熾烈。

唐執呼吸微滯,周圍好似生成了一張無形的、密不透風的灼熱大網,將他罩在其中,再緊緊捆住。

心跳不住開始加速,他莫名知道宋予潮接下來會說什麽。

眼睫緊張地撲騰了兩下,唐執移開目光:“學、學弟,你睡吧,我在這裏陪你。”

宋予潮眸光微暗:“好。”

唐執目光四處飄,企圖找一個定點,最後落在了宋予潮隨意搭在床上的手上。

這隻手手指修長,每一個骨節都帶著力量感,唐執知道翻過手掌那一麵有許多厚繭。

這雙手很粗糙,但很暖和。

唐執看著看著,不由開始發呆。

他無法欺騙自己剛剛宋予潮那個眼神的含義。

學弟真的喜歡他。

該怎麽辦呢?

接受,還是拒絕。

他和蕭亦淮離婚一年多了,他很高興自己能從以前的狀態裏脫離出來,也對現在的狀態非常滿意。

忙碌賺錢的日子很充實,閑下來的時光可以偷偷躲起來,享受一個人的寧靜。

他有奶奶,有朋友,有同事,還有喜歡他的粉絲。

好多人呢在,唐執從不覺得孤獨,甚至覺得這樣維持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的。

感情這東西太複雜,他曾全心全意對待過,但最終還是參不破。

車禍時內髒被碾碎的痛感還是那麽清晰,每每想起來,都宛若噩夢一場。他承認他是膽小鬼,沒勇氣承受第二遍那樣慘烈的結局。

但是

唐執眼珠子動了動,目光緩緩上抬,落在床上之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