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外形,看起來似乎是一座爐,巨大無比的爐。爐透體漆黑,三足仿佛懸空而立,從遠處看去,竟然似乎在微微的蠕動著。
爐身上,雕刻著的花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隨意一瞥,看起來就隻是一些複雜的曲線而已。然而凝視久了,卻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好像有無數被撕扯的靈魂,正在淒厲地哀嚎著想要掙脫桎浩……
爐蓋也是墨黑色的。然而在爐蓋上,卻如同滲出鮮血一般,有幾道紅色的印記,一路順著爐盤延伸下來,糅合進了那尚在哀嚎的靈魂中,誘出了最深處的恐懼。
更可怖的是,那爐料,竟然……竟然是!
※※※
“……那本該熟睡著的男子的雙眼,竟然毫無征兆的,唰的睜了開來!眼珠子瞪得極大,仿佛看見了什麼無比驚悚的東西一般!然,然後……然後……”我使勁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眼睛直盯著電腦屏幕。在和不斷閃爍的光標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重重的歎了口氣,敗下陣來,興味索然的合上了筆記本。
我是一個靈異小說作者,很榮幸的處在“下九流”這個層次中。那些新人和撲街寫手應該有的亂七八糟的毛病,基本上在我的小說裏麵都可以找到。能夠寫成這樣,也不知道算是不幸的,還是應該為做了一個合格的反麵教材而榮幸。
不過,我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我寫小說的根本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想要看看有沒有和我有著相同境遇的人罷了。
我的目標,就是那些開篇就寫著“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的作者們。不過就我一年多的觀察看來,真正把“真實的故事”寫成下九流小說然後扔到網絡上的,恐怕也隻有我這個特例了。
所以,事實上,我並沒有在“寫小說”,而是在“講故事”。由於很多時候我或者周圍朋友所經曆的事情自己都摸不著頭腦,所以就更不用說給讀者們說清楚了,也就造成了很多所謂“劇情上的漏洞”。鬼才知道這玩意兒要怎麼去填——不好意思,鬼可能也不知道。
我正想要寫的,是剛剛才聽到的故事。
那是我身邊一個叫做遊軒的朋友所經曆的。仔細想想,那個家夥沒能死掉,還真是出了奇的幸運啊。
畢竟隻有身為好友的我,才知道遊軒真正害怕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
夜很深了。時已入冬,夜晚來的總是特別早,也特別暗。但是,像今天這樣睜開眼仍是一片漆黑的夜,依舊是屈指可數的。不,應該說一次也沒有過。
這樣的夜,寧靜,卻顯得不那麼尋常。
一陣冷風,就循著這漆黑,吹進了一間出租房的臥室裏。臥室裏的陳設相當簡陋,一張床,一台電腦,幾乎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風似乎是認準了一樣,撲向了床上男子的臉。
那本該熟睡著的男子的雙眼,竟然毫無征兆的,唰的睜了開來!眼珠子瞪得極大,仿佛看見了什麼無比驚悚的東西一般。
被驚醒的男子下意識的打開手機,試圖用微弱的光照亮四周——他也的確做到了。看到這熟悉的出租房,他整個人癱在了床上,大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早就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
“三天了。”男子抹去了額頭上的汗,苦笑著想要自嘲,卻發現聲音變得無比沙啞,比用砂紙摩擦玻璃的噪音更讓人難以忍受。
男子——也就是遊軒,趕忙爬下床倒了杯水潤嗓子。等他再打開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指向六點半。再過半個小時他就要出門去上班了。
遊軒一如往常那樣,洗漱衝澡,換衣出門。隻是在過程中始終顯得心不在焉。
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個噩夢,已經把恐懼的種子種在了心裏。現在的他仿佛無論幹什麼,身後都有一道窺伺的目光一般。而且更關鍵的是,他根本不記得那個夢到底是什麼內容了!
遊軒唯一記得的,就是在昨晚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腦子裏就好像炸雷一樣突的蹦出來了一句話。
“啊……今天你也來的那麼準時啊,真是乖呢。那我們就和以前一樣開始吧。”
他甚至還能夠回想得起那個聲音,似乎是帶著有些同情的口吻說出來的這句話。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想了半天,遊軒還是沒能夠搞懂這句話的意思。於是他決定,放棄思考。
畢竟,噩夢隻是噩夢,再詭異離奇的東西也到不了現實生活裏。看看這個狹小的出租房,上班賺錢才是首要任務,不是麼?